傅斯年带着一行人缓缓步入秦家时,秦飞鸿正在修剪花园里的花草。
管家匆匆走上前,轻声通报道:“老爷子,您的外孙傅斯年来了,说要见您。”
听到傅斯年的名字,秦飞鸿的手微微一颤。
他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手中的剪刀猛地一剪,仿佛要将心中的怒火一同剪断。
随即冷冷道:“他来秦家做什么?我不是说过,再也不会见傅家的人吗?”
管家低头看着老爷子刚剪下的那朵中华绣球花,吞咽了一下,答道。
“我不清楚,他说是来找您拿一件东西的。”
秦飞鸿冷哼一声,声音中带着不屑与愤怒。
“拿东西?他以为我们有多熟?真把自己当我外孙了不成?叫他有多远滚多远!”
管家略显尴尬地指了指地上的绣球花,小心翼翼地问。
“好的,那老爷子,这花需要我带出去吗?”
秦飞鸿这才注意到,自己愤怒之下剪下的花朵。
有些心疼地蹲下身,将那朵丰润的绣球花拾起。
秦飞鸿的目光停留在掌心的绣球花上,眼神渐渐发散,脑海中浮现出秦香雪的脸。
仿佛昔日她的一颦一笑,依旧鲜活。
“我如珠如宝地养了这么多年的掌上明珠,最后竟然折在这里……”
“他是那个男人的儿子,居然还敢来见我?”
“难道他不知道,我一看到他那张脸,就会想起我可怜的女儿吗?”
管家退出后,将老爷子的原话带给了傅斯年。
然而傅斯年并不恼怒,只是静静坐在轮椅上,对管家平静地说。
“既然秦老爷子现在不肯见我,那我便在这里等,等到他愿意出来为止。”
管家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傅斯年,心中不由得一阵不忍。
他跟随秦飞鸿多年,自然知道秦老爷子不肯见傅斯年。
并不仅仅是不想与傅家来往,更是因为傅斯年的长相酷似他母亲秦香雪。
老爷子嘴上说着不见,其实在傅斯年来找的几次里,他都曾远远站在阁楼上偷偷看着傅斯年。
这些年来,秦老爷子年事已高,身边多是各种居心叵测的人,时常暗示他将秦家家产留给他们。
老爷子也时常唏嘘,抱怨说:“要是香雪还在就好了……”
想到这里,管家试探性地说道:“既然傅先生愿意在这里等,那就等吧。”
“或许老爷子心软了,自然会出来见您。”
周特助听到这句话,敏锐地抬头看向管家。
管家觉察到自己有些失言,急匆匆地转身离开。
周特助看向傅斯年,低声说道。
“傅总,之前我们每次来,管家都会毫不犹豫地将我们赶走,怎么这次竟然还暗示我们可以等一等?”
傅斯年目光深邃,心中已然洞悉其中玄机,缓缓开口解释道。
“秦老爷子的远房外甥秦承安,最近很不安分。”
“我母亲过世的这些年,秦家后继无人,早些年秦老爷子还可以压制秦城安等人。”
“但他现在年纪大了,有些力不从心了,秦承安便在京城四处嚣张,扬言秦家未来的一切都是他的。”
傅斯年顿了顿,继续说道:“但秦承安不过是个游手好闲、五毒俱全的富二代罢了。”
“秦老爷子必然担心,若将家产留给这样的人,迟早会被败得一干二净。”
周特助听完,点了点头,难怪这次秦老爷子的态度会有所缓和,原来其中还有这样的门道。
于是,他站在傅斯年身旁,一同等待。
不久后,管家带着傅斯年不肯离开、执意在外等候的消息回到了秦飞鸿的书房。
秦飞鸿听后,眉头紧锁,怒气冲冲地吹着胡子,瞪大了眼睛,冷哼一声。
“他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以为只要他在外面等,我就会见他?”
“他就是等成一块石头,我说不见就是不见!”
老爷子愤怒的声音在书房里回荡,如同雷鸣。
管家听闻,只得默默退下。
夏日的天气多变,没过多久,天空便电闪雷鸣,乌云翻滚,很快下起了倾盆雷阵雨。
雨点敲打在窗户上,发出急促而有力的声响。
管家再度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向秦老爷子建议。
“老爷子,外面这场雷阵雨一时半会儿恐怕停不了,要不……就让傅少进来吧。”
秦飞鸿端起茶杯,吹了吹茶面上的热气,抿了一口,茶水的苦涩与他心中的怒火交织在一起。
他冷冷地回答:“他一个大男人,淋点雨算什么?”
管家一顿,终于说出实情:“可是,傅少这次是坐着轮椅来的。”
秦飞鸿听到“轮椅”二字,微微一愣,手中的茶杯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滚烫的茶水洒在他腿上,浸湿了衣服。
他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说他坐在轮椅上?他的腿怎么了?”
管家摇了摇头,低声道:“这我也不清楚,只听说傅少这样子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秦飞鸿放下茶杯,神色有些不安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嘴里喃喃道。
“臭小子,竟然到我这儿来演苦肉计了!”
\"他以为自己腿断了,淋场雨我就会心软吗?哼,我才不会见他呢。”
可没过多久,秦飞鸿眉头紧锁,似乎又有些动摇,低声自语道。
“要是香雪在天有灵,看见我这样对待她的儿子……”
“等我以后下去,还不知道她要怎么对我发火呢。”
想到此处,秦飞鸿抬了抬手,示意管家走上前来。
管家会意,立刻上前等候吩咐,老爷子轻轻咳嗽了几声,然后说道。
“你去把那个臭小子叫进来吧,我倒要看看,是有什么天大的事,能让他在外头淋雨等这么久。”
管家领命,眉眼含笑地走了出去,心中暗自庆幸:我就知道老爷子心软,怎么可能真让外孙在雨里等到天亮呢。
而门外,傅斯年正皱着眉,任凭冰冷的雨水打湿全身,坚持在雨中等候。
他的衣衫紧贴在身上,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但他的眼神依旧坚定。
周特助心疼地在傅斯年头顶撑起一把伞,劝道。
“傅总,既然老爷子不见我们,不如我们先回去,再想其他办法吧。”
傅斯年却执拗地摇头,“没有其他办法了!我们必须尽快拿到那面明心无相镜,否则她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周特助一听,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时不知再劝什么好。
这时,大门忽然打开,管家快步走出,朝他们喊道。
“傅少,老爷子邀请您进去。”
傅斯年欣喜地抬起头,与周特助对视一眼。
周特助满脸欣慰,立刻推着傅斯年的轮椅向秦家大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