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爸爸年轻时,是在吴明霞家附近的镇子上服兵役的,俩人是通过熟人介绍认识的。
吴明霞到现在还记得,第一次见吕爸爸时的样子。小伙子不介意她比他大三岁,一口大白牙见到吴明霞就笑嘻嘻的叫姐姐。
吕爸爸年幼时失去双亲,是在兄嫂和兄弟姐妹互相帮扶下长大的,早早就出来当兵了。吴明霞心疼这个过早经历生活苦痛的小伙子,老给吕爸爸开小灶买好吃的。吕爸爸也喜欢看吴明霞心疼自己的样子。
就这样俩人即使在吴家老人反对的情况下,还是结成了革命伴侣。在吕爸爸心中吴明霞不仅是爱人更是亲人,俩人感情很好,无话不谈。虽然生活偶有磕磕绊绊但还是不影响俩人的感情。
吴明霞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失去吕爸爸的一天。吕爸爸是从军区总医院拉回来的,医生让回来和家人见最后一面。
到了图县医院见到吴明霞,吕爸爸那时已经不认人了,只说“南撷,还没回来吗”。吴明霞硬是一滴眼泪都没掉,只一遍一遍叫着吕爸爸的名字,问他还有什么话要说。喊到最后,吕爸爸终于有点清醒了,尽力地笑着看着吴明霞说:“一辈子了,别那么傻,那么实惠了,儿女自有她的路,别操心她了,你照顾好自己。”说完便不再开口了,再怎么叫也没有回应,只是微弱的喘息着。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吕爸爸的兄嫂从林省赶了过来,吕爸爸看见了自己的兄嫂,便安详的闭上了眼睛,到底是没等到吕南撷。
吕南撷轻轻的把自己的手从妈妈的手里抽了出来,妈妈瘦了,头发即便染色了,可是过一段还是会有白发从头上长出来。
她走下床拿起旁边桌子上放着的一件外套,轻轻的盖在妈妈的身上。穿好踩在脚下的鞋,她想出去透透气,她想抽烟了。吕南撷没有烟瘾,只是心里闷闷的时候想缓解一下。
自己没有手机,眼镜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想了想叹了口气,走出了病房。奉城的医院吕南撷第一次来,走廊上静悄悄的,后半夜即便是陪护的家属,也找到空闲的病床补觉去了。
吕南撷找到了安全通道的出口,推开铁门是一个一人宽的户外露天楼梯拐角,正适合吕南撷坐下来吹吹风,因着是盛夏,风吹起来不但不会冷,还带着丝丝凉爽。吕南撷靠着旁边的铁质楼梯扶手,很舒服的坐着。坐着坐着便打起瞌睡。
“战友!战友!哎~你醒醒,醒醒。”吕南撷感觉自己的脸被人大力的拍着。
“营长,这小子不会死了吧。”吕南撷听到了一个略有粗犷的声音。
“不会,应该是被刚才的土块给砸晕了,先把他带上,我们得赶在天黑前和其他部的兄弟在江湾镇的附近集结。”一个温润的声音传来。
吕南撷努力的想睁开眼睛,看看这个说话声音很好听的男人是谁,恍惚间她又看见了那张熟悉的侧脸,想伸出手摸一摸那张俊逸的脸,可胳膊好像绑了千斤重物,怎么也抬不起来。就这样不知道被谁背着,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咳!咳!咳!”吕南撷是被呛醒的,一睁眼就看见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正拿着水壶给她喂水。
“醒了!醒了!”这人说话中气十足,就是吕南撷迷糊时,听到的那个声音粗犷的人,这人说话声音太大,震得吕南撷耳根发麻。
吕南撷转头打量四周,周围都是青石板铺的地面,看建筑像是在城墙处,左边相隔一人宽的地方,放着几张担架和沙土袋临时组成的床,左前方那有几处篝火,篝火旁整齐的码放着一个一个军用包,她好像是躺在一个帐篷里,说是帐篷,也就是头顶支起了一个好像是防雨布的东西。正发懵,就听见皮鞋踩在青石板上哒哒哒的声音。
吕南撷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嗯,怎么说呢?好乖的脸啊~白净的面颊上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浓密的睫毛能在眼下扑出一片阴影,高挺的鼻翼两侧微微带肉,粉红色的嘴唇,整体就是那种俊逸带着乖觉的大奶狗长相。身高至少得有180,身姿挺拔,身穿和照片里一样的军用服,很是帅气!就是他,照片里的就是他!吕南撷能感觉出自己一定是认识他的,那种莫名的亲近感和熟悉感让她不自觉的放松。
“好乖啊~”吕南撷没忍住说了出来。
安静,死一样的寂静。
“啊,咳、咳,那什么,小兄弟你是哪部分的?也是去和孙总师部集结的么?”大嗓门的男人赶忙岔开话题。
吕南撷能感觉到不对劲,自己靠着楼梯扶手睡着了,睡醒了就是现在这个情景,知道事情不简单。但是,对面前这个男人的好奇和探究,让她压下不安的情绪,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大脑飞速的旋转思考。
“我是后方医疗队的,休息时和大家走散了。”吕南撷低着头回答,也不算撒谎,她就是学医的,只是大学还没读完而已,简单急救还是会一些的。
“叫什么名字?”温润的声音传来。
“啊?”吕南撷茫然地看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很有耐心的又问了一遍。
这次吕南撷听清了。“南撷,我叫南撷。”吕南撷抬起头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吕南撷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就是很想看他知道自己的名字时是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