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这个世界即将毁灭,任何人都无法阻止,你会选择以什么样的方式体面地迎接生命的结束。
说得直白点,你会选择怎样的死法?
或体面或悲壮,或正经或抽象。
但对于吴桐来说,那一定不是出现在垃圾桶里,也不是一块一块地被扔进去......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吴桐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脸上爬过,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一只肮脏的耗子在他脸上乱嗅一通。
他想伸伸手将老鼠赶走,但是奇怪的是,他的大脑并没有接收到四肢运动的信号。
吴桐努力的睁大眼睛四处张望,却突然瞳孔颤栗,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断手。
吴桐本能地想发出尖叫,但他张大了嘴巴,啊呜了半天,却什么声音都没喊出来。
吴桐这才发现,他就剩一颗头了,现在的他什么也干不了,只能盯着那只断手和它后面的,血肉模糊的人体碎块。
“原来,我已经死了。”吴桐发现一个事实。
但是,为什么他还能思考呢,为什么他的视角还是锁定在一个没有身体的头颅里呢?
“也许......我还没死?”
吴桐试试动动脸上的肌肉,试图将自己的头翻过来,视线渐渐适应黑暗,吴桐这才明白为什么会有老鼠从脸上爬过了。
他和他的碎块被扔到垃圾桶里了,但那群丢他进垃圾桶的人没发现他还活着,这实在是太搞笑了。
只剩一个头的吴桐思考着他的过往,这种时候回忆人生应该能拿到属于他的主线任务。
但是,吴桐想着想着,除了一匹五彩漂亮的马拉着炫彩的灯从他眼前跑过,马车上五颜六色的灯很好看之外,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等等,不是人生的走马灯吗?我怎么一件事都想不起来。”
吴桐瞬间惊醒,“我大概、可能、也许、应该......是失忆了吧。”
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不记得自己的过去,就连“吴桐”这个名字的真伪都有待考证。
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切成一块一块地丢进垃圾桶。
就在吴桐还在思考自己是个什么玩意的时候,一个人美声甜的知性大姐姐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醒了啊。”
吴桐转着眼睛,努力的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有尖锐的喙在啄动他的头,帮他转过来。
吴桐的头被侧着摆正,斜向的视角真的令人难受,然后他看到,一只乌鸦站在他的面前。
“欸?性感美丽的知性大姐姐呢?”
吴桐疑惑,但是想一想,美丽性感的知性大姐姐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垃圾桶里呢?
吴桐努力望着垃圾桶的窗子,想找到声音的主人。
看着还在不停张望的吴桐,乌鸦邪魅地一笑:“还张望呢,我就在你面前。”
是知性大姐姐的声线没错,但为什么是一只乌鸦啊。
如果吴桐能说话的话,他一定会这么吐槽,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乌鸦,吴桐心里有说不出来的鄙夷。
乌鸦像是看穿了吴桐的小心思,魅惑地说:“你就不能再想想,万一我可以变成美丽知性的大姐姐呢?”
还是算了吧,都已经碎成这样了,好像还被老鼠叼走了几块,拼都拼不起来。
但是乌鸦可不管吴桐是想活还是想死,她只管说:“很遗憾,你死不了,不止现在,你以后也死不了。听我说,你叫吴桐,你可以叫我黑鸦。”
“黑鸦?好奇怪的名字。”吴桐呆呆地看着面前自说自话的乌鸦。
从黑鸦的脸上能看到明显地戏谑,满眼带着嘲弄,“你也真是可怜,被人分尸、被人丢到这里,与垃圾为伍。在你自然分解之前,要不要帮我个忙呢?”
“我能怎么帮你呢?我现在什么都做不到好吧。”吴桐想这样拒绝这只莫名其妙的乌鸦,但是他说不出话来。
他只有个头能动,连话都说不了,该怎么帮这只莫名其妙的乌鸦呢?
黑鸦继续操着她那性感知性的大姐姐声线:“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抬头望望吧,第三颗‘飞星’已经划过天空,戏剧也应该开始上演了。”
从垃圾桶的小铁窗中,投下淡淡的月光,向上仰望无穷的夜幕,一颗惨白的流星划过绛紫色的空中,又消散在天际,如此的苍白无力。
......
一个面容憔悴的男人和一个刀疤脸的男人鬼鬼祟祟地拉着一个袋子,行走在阴暗的街道里。
他们左拐右拐地拐进一个偏僻的巷子里,找到了一个臭气熏天的垃圾桶。
憔悴男和疤脸男将尼龙袋里的东西倒进了垃圾桶,刺鼻的臭气熏得憔悴男吱吱干呕。
倒完尼龙袋里的东西,憔悴男怯生生地拎着沾满血的麻袋,憔悴地问:“这样真的可以吗?扔在这里,而不是送去火化。”
疤脸男给了憔悴男两耳光,恶狠狠地说:“你说什么浑话呢?我们就是把东西送去火化了。谁问都这么说,这省下来的钱,不够你我吃顿好的?”
“可是万一被发现了......”
“发现个屁,这种地方,几百年不会有人来,等真被发现了,早都被老鼠啃的连渣都不剩了。”
疤脸男一边点着手里的钞票,一边说,“我都这样干过好几次了,你就是太怂,什么死者为大都是狗屁,现在人啊,都拜财神,财神才是爷呐。”
疤脸男得意地数着钱,这种事情他都不知道干多少回了,现在的世道,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没谁在意的,这座城市里发现的无名尸体还少吗?
但是他被憔悴男猛地抓住了,憔悴男语无伦次,“啊喝啊喝”地叫个不停。
疤脸男推开他,将钱塞到兜里,骂道:“你要干什么?”
憔悴男语无伦次地指着面前的垃圾桶,疤脸男也顺着憔悴男手指的方向望向垃圾桶。
原本臭气熏天的垃圾桶是半空的,但是现在,正汩汩地往外冒着红色的液体。
粘稠度像血液,但颜色鲜红。
一只手扒在垃圾桶的上盖子处,那只手,或者说是爪子,漆黑扭曲畸形,但那又确确实实是人类的手。
一个漆黑的人影从垃圾桶中爬出,诡异的身形,畸形的脑袋,超出常理的方式爬行。
憔悴男大叫着,跑了。
疤脸男却活动活动脖子,不屑地说:“什么嘛,不就是一个骚乱级天启生物嘛,正好看我把它宰了。”
疤脸男甩手,火花闪烁,一根短棍便出现在手中,抡圆了抡在天启生物头上。
放在以前,天启生物可能就被打死了但是,挨了一棒的天启生物歪着头,满嘴龅牙奇怪地发着音节:“天启降临,请选择你想要的死法。”
“老子想要钱。”
疤脸男提着棍子,又抡了上去,他可没功夫和一只天启怪物搭话,可当他的棍子抡在天启怪物身上的时候,居然爆出了大把大把的钞票。
疤脸男看着飞出的钞票兴奋了,一棍又一棍地抡在天启生物身上,周围越来越宽敞,聚在身边的天启生物越来越多,但是疤脸男一点也不害怕。
“一群骚乱级天启生物,有什么好怕的,老子我可是九级白金使。”
他每抡一只天启怪物,就会飞出数不尽的钞票。他现在满眼都是钞票,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疤脸男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不可阻挡,直到枪声响起。
枪声令疤脸男一怔,他低头看去,自己胸口正在汩汩地冒血。
跪倒在血泊中,周围不再是昏暗的小巷子,而是大街,还是人流量极大的大街。
执勤的警察向手中的对讲机汇报:“犯人已被击毙,万民大街上非法使用白金道具的犯人已被击毙,民众伤亡惨重,请调取刑事班出动对现场进行调查。”
胸口两个血洞在往外冒血,疤脸男的意识渐渐模糊。
在生命消亡之际,他听到一个古老的声音,就像聆听天启一样:“天启已至,罪名——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