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濂迅速扶住她的腰。
原本要跟褚楚提及乔燕之事的念头，也因为她的状态不对，直接打消。
宋濂皱着眉头。
这会儿，眼里只有对褚楚的担忧。
“你身上好烫，是哪里不舒服？”
他一开始也发觉到褚楚的体温稍微高了一点，可那时候还没到这种滚烫的程度。
但她这样子又不像是喝醉了酒。
而且宋濂很确定，她今日是滴酒未沾的。
褚楚将脸埋在他怀里，连呼吸都开始重了起来。
当宋濂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她也仿佛异常难受，抓着他的衣领，喃喃了几声。
宋濂低下头，凑近听，也听到她在喊热。
宋濂第一反应就是要赶紧带她去看看。
但当褚楚开始主动在他怀里蹭，并且伸手摸他的时候，他却先是一惊。
同时，一个不好的念头，直接在宋濂心头浮起。
他联想到刚刚的事情，电光火石之间，仿佛一切都明白了。
但乔燕跟那老婶儿是什么时候动手的？
宋濂想到了自己给褚楚的那碗水。
当时那老婶儿倒水的时候，差点倒在自己身上，原本还以为是忙晕了头。现在想来，恐怕是对方有些害怕心慌，不小心造成的。
宋濂脸色凝重无比。
乔燕想给自己下药。
但自己阴差阳错之下，竟然害了褚楚？
他……
他干的是什么蠢事。
宋濂牙龈咬紧，很想给自己几拳头。
可这会儿的褚楚一个劲往他怀里钻。
她的身体又软又烫，宋濂只能双手牢牢揽住她，才不会让她滑下去。
宋濂声音发紧，停下打自己的念头，拉住褚楚乱摸的手，焦急道：“忍忍，你现在身体不对劲……是因为吃错东西了，我们赶紧去找村医给你开点药。”
褚楚蹙着眉，她脸颊绯然的抬起头：“什、什么？”
宋濂听她声音含糊，眼眸仿佛也在晃动，瞧着像是意识在逐渐涣散。
估计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只是觉得难受，便伸手触碰他。
要是她完全清醒，哪会这样。
“走。”宋濂也不再废话，直接打横抱起她，迅速狂奔出去。
这个时候，也顾忌不了其他了。
褚楚躺在他怀里，双手不被禁锢后，便攀附上了他的脖颈。
宋濂一边倒吸气，一边急声唤她：“褚楚，你再忍几分钟，清醒一点。”
褚楚将脸颊贴到他脖颈上，低头的瞬间，眼睫微微掀起。
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弱光芒划过。
这药效的前劲儿慢。
但真的开始发作后，意识便好似迅速燃烧。
不过，褚楚一开始就猜到了一点，所以这个时候压根不觉得意外。
哪怕知道很快就会意识全无，她也不担心。
主动入局，完全是因为有所谋之事。
褚楚唇角的弧度悄然而逝。
这会儿哪怕是有些理智，她也装出意识全无的样子。
所以，她忽视宋濂的声音。
再将脸颊贴上他脖颈后，就开始轻轻蹭着，炙热的呼吸也故意呼在他身上。
“热……”
她呓语。
下一瞬，饱满的唇寻上他的耳际。
宋濂狂奔中，脚下却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他身体仿佛被一道电流击中。
从耳际开始，麻到他的脚跟。
宋濂猛然大喘了口气，脸色迅速涨红。
他迫不得已的停下脚步，抬手扶起褚楚的脸颊，喘着气焦声道：“你清醒一些，我们快到了。”
褚楚敛着迷蒙的眸，仿佛循着解药般，在他掌心蹭着。
对于他的话，像是完全听不到。
宋濂见她之前还能回应一二，现在却完全不清醒，便更加焦急。
他顾不得耳际被咬后挥之不去的触感，这会儿赶紧再度迈开腿。
褚楚的脸颊又落回到他胸口。
宋濂这次不但要抓紧赶路，还得在褚楚蹭过去时，一次次脑袋后仰避开。
但这些举措效果不大，仍然避免不了肢体接触。
特别是褚楚好几次想亲密贴贴，却不得满足后，似开始生气起来时，更是闹腾得很。
不仅闹腾，还嗡声的闷哼着。
那看起来焦躁生气的难受劲儿，让宋濂的心都揪了起来。
他看着不停哼着的褚楚，咒骂了自己一声后，便不再避着了。
褚楚无间隙的重新贴了上去，情绪似乎好了许多。
宋濂心底叹了口气，只能自己强撑着，也得暂时满足褚楚。
只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褚楚身上那滚烫的温度，仿佛也传染到他身上。
宋濂感觉到自己呼吸的频率加快，浑身也燥得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爬。
甚至于，后背强忍的汗都打湿了衣服。
褚楚的呼吸时不时掠过他衣领之外的皮肤。
有时候不仅是呼吸的触碰。
在宋濂满头大汗时，他们终于赶到了村医那里。
宋濂眼里一喜。
他抱着似乎忍到极限，开始不停发颤的褚楚冲了过去。
“砰！”
门被宋濂一把撞开。
他着急的四处找着人。
“林大夫……”
宋濂的视线在左右扫过。
可除了空荡荡的屋子，再没看到其他人。
宋濂脸上的情绪凝重起来。
没人？
村医不在？
宋濂的心像是坠入了谷底。
而褚楚身上的热意也仿佛彻底发作了。
她头发完全汗湿了，脸颊也都是细密的汗珠，脸上的绯色蔓延到了身上，整个身体都泛着红晕。
她用手指紧紧的抓住宋濂的胳膊，开始哼叫：“难受……热……”
她现在不仅蹭宋濂，还伸手扒拉自己的衣裳。
宋濂心惊肉跳，赶紧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但由于他的阻拦，褚楚像是更加无法解脱。
她急的不住摇头之际，也胡乱的拍他的手：“好难受…要、要脱下来……”
宋濂怎么可能让她衣衫不整。
他无比悔恨自己害了褚楚。
可现在村医也不在，大概是出诊了。
褚楚的情况，哪里还有时间继续等下去？
正当他脸色铁青之时，褚楚满是热汗的手腕，从他掌中挣脱出来。
宋濂眼神一急，低下头欲要再次握她的手。
可这时的褚楚却蓦地抓住他两边的肩膀，微仰着脑袋，迎面朝他靠近。
视线相对。
宋濂眼底下那张绯色滚烫的面颊渐渐放大。
下一秒。
熔浆和火焰碰上。
更加滚烫的温度，在唇与唇之间溅开。
而褚楚柔软的手臂，更加紧密的搂紧他的脖颈。
浅浅贴上后，她开始主动。
像只踩着火的迷途小猫般，着急忙慌的开始循着足以解渴的水。
宋濂的脑海，仿佛轰地一下炸开了。
刹那间，他整个人陷入震愕当中。
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意识。
而此时，他的心脏也仿佛要跳出胸腔。
瞳孔面前的绯色小脸，眼睫微颤，正与他紧闭的薄唇较着劲。
宋濂被她又缠又拱的动作给弄得全身发麻。
差一点，便松懈放她过来缠在一起。
他迅速强迫自己冷静，用着猩红的眼眸，去抓褚楚的肩头：“不行，这样不行……”
若是她清醒了，得知现在的事情，说不得会崩溃。
只是当他的话钻入褚楚耳中时，她搂着他的脖子，埋在他耳边颤着呜咽：“……难受……帮我……宋、宋濂……帮我……”
宋濂心头一颤。
他捧着褚楚的脸颊，看见她咬破了唇角，似乎恢复了一丝清醒。
可越是清醒，那燥热就越是煎熬。
褚楚眼睫颤着，带着几分摇晃的希冀，无助般的看着他。
“帮我……”
她抓住他的手指，又抖着开口。
宋濂瞳孔又僵，又怔。
褚楚却搂着他的脖颈，闷闷的哽咽了几下。
宋濂身体僵住，感觉到她滚烫的眼泪落下。
她渴求的声音也仿佛带着热源般，顺着那眼泪一点点淌下，直至灼烧到他的心口。
宋濂心里揪着发疼。
他仓皇的道：“我带你去河里，我们冲一下，或许就会没事……”
可褚楚似乎已经一秒都不想多忍了。
“不、不一定有用…你帮我……”
“帮我…宋、宋濂……”
在褚楚一遍遍哽着声的呜咽下，宋濂脊背一寸寸僵硬。
他脑子空白，就连时间具体过去多久，都不知。
只感觉褚楚的眼神像一把钩子，勾的他心发颤，眸渐深。
最终，宋濂晦涩沉沉的看着褚楚。
他手臂轻抖，从喉咙中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们走。”
他脚步微晃的带着褚楚迅速离开。
宋濂没回知青院。
而是带着褚楚顺着田埂，一直往里走。
日头在顶上火辣辣的照着。
周围似乎有滚滚热浪。
渐渐地，那些房屋都远远的瞧不见。
半晌后。
宋濂低头，深深望着搂着他脖颈，用唇蹭蹭碰碰的褚楚。
他沙哑着开口：“……是我的错，等你清醒了……想怎么打骂我，都可以……”
他的神情几欲变化，最后化为深深的疼惜。
褚楚仿佛早已急切，已经抬手开始扯自己的衣领。
宋濂轻轻握住她的手，狭长的眉眼眷色浓重，“……我来。”
“帮、帮我。”
回应的是褚楚发颤的声音。
…
天作被。
层层浓云散去，白浪舒展。
风色飒飒。
田埂上，只有零星两只猫儿在追逐互搏。
…
宋濂擦去褚楚额上的汗珠。
他低着头，一丝不苟的替褚楚扣好最上面的一颗扣子。
褚楚眼睫通红，没有张口，眸中的雾气却迅速扩散。
宋濂心中微颤，知道之前临近尾声的时候，她便已经清醒了。
原本的痴缠也随着理智回笼，迅速消退。
如今看见她魂不守舍的模样，宋濂心中的悔意，仿佛要从眼底溢出来。
如果时间能倒流，他情愿喝了那碗水的是自己。
“对不起，你打我、骂我，想怎么样我都行……”
“全是我的问题……”
褚楚的拳头却渐渐地收紧了。
宋濂见她指尖都要掐进肉里了。
他握住她的手，“你要是难受，就惩罚我。”
宋濂无法看着她伤害自己。
而这时的褚楚红着眼眶看着他。
定定看了他十几秒后，猛地抬手挡着脸，闷闷的哭出了声。
“是我要你帮忙的……是我……”
宋濂悔色沉沉的道：“不是这样的，是我的错，是乔燕想对我下药，是我阴差阳错将那碗水给你喝了，所有的事情，都怨我。”
褚楚却还是闷闷的哭。
宋濂抬手便打了自己一巴掌。
响亮的声音，令褚楚身体僵住。
她红着眼眶，伸手拉住又要给自己一下的宋濂。
“你……”
褚楚拉住他的手，面颊潮湿。
她眼睫扇动，氤氲痛苦。
“我……”
她唇张了几下，便好似发不出更多的声音了。
宋濂看着更加后悔心疼，他小心翼翼的抱着褚楚。
褚楚脸上的泪珠顺着下颌滑落。
她忽地又哽咽了一声，浑身发颤后，一头扎进了宋濂的怀里，哭得更大声了。
“别哭，别哭，你打我，你要是难受，就打我……”
宋濂心也在揪着。
褚楚的手被他拉起来。
但要落在他脸上时，褚楚却挣开。
她的唇颤着，哽声：“我难受，不全是……不全是因为跟你发生了这种事情……”
“我是……我是……”
褚楚眼眶更红了。
宋濂急切的看着她，却无法分担她眼中的痛苦。
褚楚大口喘气，捂着胸口，仿佛被某些情绪控制得彻底呼吸不了：“我只是想知道，我、我到底算什么人？”
宋濂心中一惊。
而褚楚已经十分哽咽道：“我算男人…还是女人……”
宋濂的手被她紧紧抓住。
褚楚发颤的问：“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话落，还不等他回答，褚楚便已经扭过头，呐呐道：“如果我是男人……”
“怎么可能在这种事情上，和你那么和谐……”
“我是迟钝，可是我、我——”
宋濂知道，这事继续瞒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他双眼凝重，轻轻扶住褚楚的肩膀：“对不起，我知晓内情，是我没告诉你，你要怪也怪我，不要自己生闷气。”
“你是女人……确实是女人。”
随着宋濂声音落下，褚楚仿佛被抽走所有的精气神。
她喃喃：“我一直我以为我的身体只是怪异…只是像女人，原来，原来我真的是女人……”
她眼眶的泪彻底决堤。
宋濂看着她泪如雨下，也心疼得不行。
他原本没想在这样的情况下，让她知晓的。
可事情哪能都如他所想那般去发展。
“我会负责，对你负责，我们在一起，结婚，成家，好么？”
褚楚怔怔抬起头，半晌后，却绝望的笑了一声。
她推开宋濂，踉跄着站起来。
宋濂连忙去扶。
褚楚自嘲着拒绝：“我现在……没办法接受自己是女人的事实。”
“宋濂……别跟着我，我要冷静。”
“一个人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