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把大家都给说的糊涂了。
庄越泽奇道:“我们又不是鬼,怎么会没影子?”
幸立果松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是鬼。”
他慢慢站直,拍了拍胸口。
众人这才明白,他之所以那么害怕,不是因为害怕巡捕房,也不是因为有人要寻仇,他是害怕有鬼找他。
这几天他都没出门,躲在房间里瑟瑟发抖,也是因为怕鬼。
白嘉月奇道:“你怎么怕成这样,见过鬼啦?”
幸立果连连点头。
众人心里都有点猜测,白嘉月道:“是不是在……大前天晚上……”
幸立果差一点跳起来:“你怎么知道?”
果然是!
幸立果见鬼,果然是在那一天。
白嘉月进一步道:“是不是晚上,两点左右?”
幸立果更惊悚了。
“我不知道是几点,我没有表。但就是半夜,你,你们也见着了?那就是真有,不是我看花了眼。”
这一下大家都激动了。
“你在什么地方见到的鬼?”沈淮追问道:“是不是村外大柳树东边?”
“对对对,就是那里。”
幸立果比他们更激动,这是天涯何处觅知音啊,这是他乡遇故知啊,这世上到哪里去找,如此懂自己的人。
他憋了几天的话,不敢跟任何人说,怕别人说他疯了。现在,总算是有人相信他了。
沈淮立刻道:“你别急,慢慢说,那天晚上你看见了什么,仔仔细细的告诉我。”
幸立果有点疑惑。
“你们不是也看见了吗?为什么还要我说。”
沈淮忽悠他。
“我们没看见,但是有别人看见的,只是看见的不真切。”
沈淮道:“我们是巡捕房的,要维持海城治安,不能任由鬼怪作乱,所以要把这个事情调查清楚,然后对症下药,请大师降妖驱鬼,还老百姓一个平安。”
这一说,幸立果放心了。
并且感动了。
“青天大老爷。”幸立果一开口一股味道:“太好了,这几天我都没敢出门,生怕被小鬼抓到,要是不把鬼祟除了,我都不敢出门了。”
这年代,老百姓对官府的称谓挺乱的。
当然,民间自己也乱。
青天大老爷也可以,沈淮不在意幸立果怎么喊他,只要他提供的线索真实有效,还可以给他一点钱。
就当是线索费,可别小看流浪汉,有时候流浪汉知道的事情不少。他们到处晃荡,居无定所,神出鬼没。
幸立果当下就道:“是这样呢,那天晚上,我喝了几口酒,到了大柳树边上就走不动了,就在那儿躺一会儿。”
“躺到半夜,我被吵醒了,迷迷糊糊的一看。”
幸立果压低声音,仿佛在说一个鬼故事。
“我看见荒地上,有一群小鬼。”
众人屏息静气的听着,此时不由的都皱起了眉头。
沈淮道:“你说的一群小鬼……为什么是小鬼?”
这小鬼,是一种作为人的高大上的鄙视,还是外貌上的描述?
“因为特别矮,就像是一群小孩。”幸立果比划了一下:“就这么高。”
“这么高?”
众人也跟着比划了一下,这也就是七八岁孩子的身高吧。
这就奇怪了,凶手怎么可能是一群孩子。
再说了,他们从杜乐章死亡现场提取到的鞋印,大多是成年人的鞋印。
而且,能踩断杜乐章的骨头,那需要一定的重量和力气。一群七八岁的孩子,没有那个重量。
“对,就是这么高,不会错的。”幸立果说:“我看的真真切切的,有……大概十几个,黑影,乱糟糟的,就在那围着跳舞,对了,应该都是女的。”
更奇怪了。
“为什么都是女的?穿的是裙子?”
“穿的是什么我没看见,因为离得远,就看见黑乎乎的影子。但是我看见他们在跳来跳去的时候,有长头发甩来甩去的,那不是小姑娘吗?这年代,哪有那么多男人留长辫子的?”
再往前去一些年,那可能还有。但是如今早就没了,整个海城,也找不到留长辫子的男人。
偶尔有一个,那是所谓的艺术家,诗人,一头飘逸的长发,追求的是特立独行。
让幸立果再仔细想想,他赌咒发誓自己绝对没有看错。
就是一群小鬼,没有超过腰那么高。穿着衣服,姿态怪异,大辫子甩啊甩。有可能是两两一组,也有可能是一个搭着一个的肩膀。
这一点幸立果也不敢确定,他当时喝多了酒,又睡的迷迷糊糊。乍一看就吓了个半死,然后连滚带爬的跑了,吓得掉了半条命,谁也不敢说,躲进了破旧的老宅子里。
幸立果重新站在阳光下,只觉得恍若隔世,看着沈淮一行,顿时安全感爆棚,差一点抱着庄越泽哭了起来。
但是被庄越泽推开了。
虽然他也是穷苦人家,可衣服再破旧也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从没有像幸立果这么邋遢过。
这一趟柳树村之行,回去的路上,大家都沉默了。
找到了目击证人,这是好事。
可这目击证人看见的,算是个怎么回事呢?
庄越泽想了半天,忍不住道:“这个刘宋,该不会是在养小鬼吧?”
很荒谬,但众人在一瞬间又觉得,莫名的有道理。
目前似乎只有这一个理由可以解释了。
好在沈淮还有一息理智尚存,断然道:“别胡说。”
庄越泽叹了口气,愁容满面。
那还有什么可能呢。
“小鬼,是不可能有小鬼的。”沈淮道:“一切装神弄鬼,都是为了掩人耳目。”
关键是,怎么装神弄鬼。
就像民间的变戏法一样,不管再玄妙,都是障眼法。
顺着这个思路去想,突然,白嘉月啊呀了一声。
太顺着这个思路,倒是想到了一点。
“你们说,想要装小鬼,怎么装?”白嘉月强调了一下:“我们假设刘宋就是装鬼杀人的人,他怎么样能装大鬼,怎么样能装小鬼?”
刘宋那院子,车里的几个人都是一遍又一遍搜过的,院子里的一切东西,死的活的,一件件从眼前闪过。
最终,都集中在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