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一个,第二个就好办。有了第二个,第三个就好办。
很快,他们就在周围找到了不少白骨。
不仅仅是头骨,哪里的骨头都有,胳膊,腿,肋骨,有完好一些的,有破破碎碎的,聚集在一起,粗细各异。
看多了,吐了两回,然后三夫人就习惯了,吐不动了。
乔鹏鲲叹气道:“老大,你说我们能不能打电话回去,让他们把鲍法医空投过来。”
……
大家都沉默了。
半晌,沈淮道:“小乔啊,有你,真是鲍法医的福气。”
不过这福气,一般人不敢要。
乔鹏鲲又叹了口气。
他也知道这个提议不太厚道,但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没有法医在,这些骸骨对他们来说,就是骨头。
白嘉月只是一个和鲍俊远聊过天的半吊子罢了。
好在沈淮道:“不必深究他们的身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就算鲍法医在这里,也不可能分出这些骸骨的身份。大家往两旁找,看看是否能找到当年的坟。”
这些骸骨,应该都是从坟里流失出来的。
这也算是一种报应。
活着的时候,杀人放火不做人事。死是不得善终,死了之后,尸骨不全,灵魂想必也在十八层地狱里,偿还今生做的孽吧。
顺着骸骨的所在,众人在山谷两侧搜寻,终于找到了当初埋尸的地方。
“这坟堆,不是被雨水冲开的啊。”
老王第一个爬了上去,然后一个拽一个,一个拽一个,都爬了上去。
这一片荒地,草也很旺盛,但是能看见草丛里,三三两两的骨头。有一些,有一半露在外面,有一些,几乎都已经离开了泥土。和刚才找到的骸骨一样,都很有些年头了。
在这一片坟堆边,还有随意扔下的铁锹。
已经生锈的不成样子,木头手柄都腐烂了。
众人很奇怪:“你怎么知道,这不是被冲开的,是被挖开的?”
因为这两把铁锹吗?
说不定是当年官府处理尸体的时候留下的呢?
“我在山里一辈子,每年春天的时候,都是要修坟的。”
老王认真的说:“自己家的也要修,亲戚朋友家的,也要帮忙。我知道被雨水冲垮的坟是什么样子,跟这不一样。”
老王说话,都是经验之谈,真是格外叫人信服。
沈淮突然道:“是被人挖开的,就是被羊蕴藉挖开的。”
“为何?”
“羊蕴藉祭拜的人,只有一个宛如。如果宛如是当年被埋的其中一个,那骸骨都混在一起,若是不挖开,怎么把她找出来呢?”
这么一说,倒是合理。
看这一地的骸骨,可见羊蕴藉没那么好心,不会死者为大,不可能挖出来找一圈,找完了,不对版的再给埋回去。
当年两队人,一队是敌人,一队是自己人,不管羊蕴藉属于哪一队,大概率都是为了钱在一起,没有什么兄弟义气。
好在宛如是个女子。
骸骨虽然多,女性的却少,只要稍加辨认,就能找出他需要的。
将宛如的骸骨,好好安葬,每年祭拜。
剩下的,挖出来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
挖开的坟,加上多年的雨水冲刷,野兽野食,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推理倒是合情合理。
终于,他们在天快黑的时候,找到了一个干干净净的坟茔。
有坟,有石碑。坟上是特别做了处理的,寸草不生。
沈淮用手捏了一把地上的土。
“这土里,每年都浇了浓盐水,所以什么植物都长不出来。”
土夯的很实,费了不少功夫。
石碑上写着。
谢宛如之墓。
宛如,姓谢。
“真奇怪。”白嘉月道:“这么在意,年年来开,干嘛不迁走?”
迁走,就忙活一次。
不迁走,年年祭拜,多费劲儿啊。
甚至还要年年加固坟墓,年年除草,不是一星半点的费事。
没有人知道羊蕴藉是怎么想的。
沈淮,看向苗星渊。
苗星渊不愧和沈淮是一起抓过兔子抓过鸟的关系,立刻道:“没问题,交给我。二十年前负责死人沟火拼后续处理的人,现在肯定还活着。只要他还在贵南,我就能给你找出来。”
二十年,当年三十,现在也才六十。当年四十,现在也才七十。
再说,一死好几十个,这不是小事,不可能只有一个两个人知道,一定有不少人经手。这些人里,很可能就有收过土匪好处的人。
也许,还有收了商队好处的人。
这些人总不能都死了,也不可能都离开了贵南。
土匪和贩卖烟土的商队,狗咬狗,不好说谁更恶劣一些。
眼见着天色晚了,山沟里是不好过夜的,众人便返回了。
来过一趟,心里有数,就可以了。
也不必把谢宛如的骸骨从坟里扒出来,也不必去收拾一地的骸骨,那都是他们的命。
只是三夫人离开的时候,心情有些低落。
她走几步,回头看看,叹一叹气。
大概是从心里觉得,这十几年,自己陪伴着羊蕴藉,又为他生儿育女,可是在他心里,依然抵不过一个死人,有些感慨吧。
不过没有人安慰她,这所谓三夫人,也不是什么光彩的存在。
一个姨太太,就不要去争什么真心了。
天已经晚了,众人赶回酒店去休息。打算再住一晚,明天就回城了。
老王和老三两个人守在这里,半年见不着什么人,孤独寂寞的很。如今有一群年轻人,说说笑笑热闹,因此还有点舍不得。
当晚十分大方,又做了一大锅肉。
烤的炸的,十分丰盛。
菜都准备好,上了桌,大家都到了,一看,少一个。
三夫人不在。
虽然大家和她谈不上什么交情,但既然是一起来的,吃饭肯定要喊一声。
许冲媳妇便去喊表妹。
不一会儿回来了,说:“妮儿不在房间里。”
这就奇怪了,大家开始回忆,最后是谁见过她。
回忆来回忆去,大家都记得,三夫人自从见了谢宛如的坟,心情就不好,一路回来,沉默寡言。然后就回了房间。
大家都能理解她的心情不好,而且也累了,便没多想。
可谁也没看见她从楼上下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