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乐锦拿着那盒胭脂推开门出来时,一直等候在外面的龟公马上朝她靠了过来。
“乐锦姑娘你终于出来了。”
苏乐锦斜了他一眼,“怎么?这就等不及了?就试个妆的功夫一直在催。”
龟公讪讪一笑,“姑娘这说的哪里话,小的只是担心姑娘。”
苏乐锦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他。
这时,风弄月也从里面走了出来。
听到后面传来的脚步声,苏乐锦转过身,“风掌柜,就按我刚刚说了,那三盒给我包起来。”
“是,苏姑娘稍等。”
话落,风弄月手脚麻利地将三盒胭脂包好递给苏乐锦。
苏乐锦接过胭脂,递给龟公拿着,“我们走。”
龟公连忙跟在苏乐锦身后,两人朝着满春院的方向走去。
走出暗香阁,苏乐锦回头看了一眼在交代店小二的风弄月。
很快,她转回头往满春院走去。
确实如风弄月所说,她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
像这种事,她能告诉的就是胡大人,毕竟他是她认识的人中官职最大,又是皇帝的近臣。
但对于她这没证据的话,胡大人信与不信还不一定。
即使是信了,派人去查,苏乐锦猜测很大可能什么也查不出什么。
在没什么证据的情况下,胡大人也不可能将他们打入大牢,严刑拷打。
在耗时耗力后,什么都没查到的结果下,她一定会被胡大人迁怒,兴许一个不好被弄死也不一定。
即使顺利查到,她能得到什么,一些钱财,还是被胡大人赎回去做一个姨娘。
至于陈公子,最多也就是惩罚一下,死不了。
其实她也知道,靠胡大人报仇的希望很小。
但她能怎么办?
在她看到姐姐的死状时,她想的就是和害死姐姐的陈公子同归于尽。
结果自那件事后,他就没有再来过满春院,不知是怕了,还是被家里人管束,又或者是因为其它,反正自那之后就没来过了。
接触不了他,她又怎么能报仇,所以她只能靠那些权贵,即使可能性很小,但那也是她的希望。
如今,她又看到了新的希望。
对于刚刚风弄月说的往事她是信的,在青楼长大的女子都养成了察言观色的本事。
她有注意到,风弄月在说到她们被解救时,那一刻原本无波无澜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尤其是说到她们开了家店,连语调都是上扬的。
对于风弄月今日的承诺,她承认她很心动。
不,是非常心动。
当时有一瞬间她甚至想马上答应下来。
能手刃这个害死姐姐的人,对苏乐锦来说诱惑实在太大。
而且……
她说,待他们陛下的兵马攻入这里,就会让这里的青楼女子恢复自由身,以后也不会有青楼存在。
真好啊,以后是不是就不会再有女子经历她们这样的悲惨命运。
苏乐锦想到此处,眼中泛起一丝光芒。
希望,不要是骗她的,不然……
她抬头看了看天,铅灰色的云层厚重地堆积着,寒风呼啸而过,“我们走快些吧,看样子又要下雪了。”
“是。”
另一边,辽国。
风羽裳穿着厚厚的冬衣,手中拿着他们店里面几种刚出的新品走进寻芳阁。
“这么冷的天,风姑娘怎么来了。”
老鸨看到风羽裳,脸上带着笑,迎了上来。
“是你们家又出了什么新品?”
“什么都瞒不住妈妈。”
说着,风羽裳从提着的篮子里拿出一个口脂来。
“这是我们小店刚出的,颜色很是适合妈妈,还望妈妈不要嫌弃。”
看着递在眼前的口脂,老鸨喜笑颜开的接过。
对于他们店的胭脂水粉,那是没话说,好的很。
“那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风姑娘自便吧。”
“是,那妈妈我就先上去了。”
老鸨对于风羽裳到来已经很是习惯了,每次他们店出了什么新品都会来这里卖一些。
而且她也是识趣的人,每次来都会送她些东西。
风羽裳上了楼,熟门熟路的挨个敲着门,兜售着带来的东西。
因是白天,里面大部分姑娘都还在房间睡着,走廊上走动的人也没几个。
在又卖了一盒胭脂后,风羽裳从屋中走了出来。
此时,外面走廊一片寂静,在四处观望,见没其她人后。
风羽裳捏了捏手中的篮子,深吸一口气,朝着走廊尽头的一间屋子走去。
她在那间屋子门口停了下来,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这才轻轻敲了敲门。
“谁?”
风羽裳压低声音,“是我,风羽裳。”
门应声打开,一个面容有些憔悴的女子走了出来。
她看了看风羽裳手中提着的东西,“风姑娘找错人了,我不需要这些,也买不起。”
趁着外面没有人经过,风羽裳赶忙拉住她的手,将她推进屋里,然后轻轻关上了门。
“言姑娘,我不是来卖东西的,我是来谈合作的。”
风羽裳看着眼前这个人,言桑,原是一个官家小姐,父亲在站队时失败后,被祁晏安清算。
言府中的男子被贬为庶人分配去做苦力,女子则贬为妓。
最开始的言桑想过自杀,但都被看管的人拦下。
在后面,她就麻木了,和一个畜牲一样一直待在这里,也不能出去。
对于风羽裳的话,她就像没有听到一样,上了床榻,拉起被子,倚靠在那里。
“风姑娘走的时候记得带上门。”
看着她那空洞的眼神,风羽裳走了上前,“言姑娘就想一辈子困在这里,直到死。”
言桑身子微微一颤,却依旧没有吭声。
“何不与我合作,也许还有一线生机,言姑娘,你就甘心一辈子在这屈辱之地苟活?”
言桑终于抬眼看向风羽裳,眼中有了一丝波动,“就你,一个买卖胭脂水粉的,除非陛下开恩,不然我一辈子只能待在这里,死也只能死在这里。”
风羽裳靠近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言姑娘此言差矣,其实还能有一个方法,那就是辽国易主。”
言桑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的看着她。
“言姑娘,你不如赌一赌,成功了你就自由了,天下之大,想去那里就能去那里,失败了也不过一死不是吗?”
言桑放在被子上的手死死捏紧被子,胸膛急速的起伏了几下,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片刻,她睁开眼睛,转头看向风羽裳,“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为我们探听官员的情报,无论大小事,待辽国易主,就是言姑娘自由之时。”
“好,我答应。”
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风花影也在有序的进行着手中的事。
三人虽然不在同地,但都在往一个方向前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