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有一瞬间的沉默。
暖阳洒在身上,林清瑶却觉得身后冒出一股冷冽的气息,忍不住激灵一下。
“梁翊辰!我叫你放手!”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一点一点的沁凉,落在了梁翊辰露在袖外的胳膊上,如梦惊醒,烫得他瞬间缩回手。
清儿没有哭出声,抽动的肩背让梁翊辰知道她在哭,顿时后悔至极,眼看着小姑娘低了头,洁白的脖子如白绸一样柔软。
他想起了从九王府带走她的那晚,也是这一抹沁凉落在他手背上,让他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梁翊辰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对不起,一直以来。”
早知如此,他又何苦瞒着她。
几个字硬是说出了分别的味道,清儿吃惊地回过头,清澈的眼里还挂着泪。
一声口哨,雪白的小马驹踏蹄而来。
梁翊辰不发一言抱起少女坐回了她的小马驹。小姑娘抹了抹眼泪也不说话,风和日丽的天气也不觉得暖和了。
男人朝不远处的旗桶挥去一鞭,随意卷走了一杆彩旗。取了这彩旗就能参加这次的演武会,才有机会让青木皇自然而然地看到清儿,也许会认亲呢?
突然,一阵轻微破空声从身后射来,梁翊辰挥杆就是一劈,冷箭没入草丛。
“朔!本将说过你这箭伤不到我的!”
“哈哈哈哈!”一阵张狂的笑声传来。
霎时间,一团白影冲上了坡。他收弓时披风扬起,露出下摆刺绣的蟒纹耀着金光,来人正是丰神如玉的明王朔。
马蹄嘚嘚跑得近了,明王朔勒住骏马,斜睨了一眼骑小马驹的蓝衣少年。容光潋滟,不可方物。
他眼眸一怔,没想梁翊辰竟带小琴师来参加秋郊的演武会?目光移到梁翊辰半点表情也无,嘴唇抿成了一线,尴尬的氛围不言而喻。
明王朔是懂女人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明悟。
他敛收了看戏的神色,瞅着梁翊辰手中的彩旗,爽快道:“本王与梁少将许久没切磋箭术了,不如在这里比谁射中的猎物多?”
林清瑶顿觉这位公子的到来是一场及时雨!瞅了梁翊辰一眼什么话也没说,牵了缰绳遛马就走,明摆着是给二人让地呢。
“哈哈!快点翊辰!抓只活兔子给你那小琴师玩儿!”见小琴师走了,明王朔侧过脸冲他挑了挑眉。
梁翊辰不情愿地白了他一眼,低吼道:“速战速决!”
两人朝马狠狠抽了一记,马儿扬蹄前奔。他胯下的宝马是名种,明王朔的马也不差,瞬间白影与黑影一前一后在山坡上追逐奔跑。
秋日午后的阳光浓烈,林清瑶催马踏上花草丛小径,寻思着行到树下等着他俩。
环顾四周,山坡上渐渐有了零星的人马驶来,一抹靓丽的蓝影跳跃在她眼前,吸引了她的注意,今天穿蓝衣的人可真多呀!
忽然一声稚气未脱的少年音高声叫道:“沅儿妹妹,不如我们比试下,看谁先到山坡顶!”
少女紧张地应了声好。
转瞬间,胭脂马载着少女踏蹄跑近。
马鞍上的女子一身张扬的宝蓝色胡服,手挽弓箭瞄准草地,面容娇俏艳丽,鬓发用蓝丝带梳着坠马辫随风飞扬,迎风冲来衣袂飘飘,含情频笑。
“小兔子!中了!”娇笑如银铃。
“他在哪?明明是冲这个方向去的怎么不见人影?!”
此女正是相府大小姐沈沅。她每周必约一班显贵子弟出城游玩,整整几个月,连梁少将半个影子都没碰到。
沈沅好胜心切,一路赶来见了猎物都不放过,还要一心追到梁翊辰,可身边却总跟着个嬉皮笑脸的皇子琛甩都甩不掉。她俩从小一起同窗听太傅讲学,彼此都颇为了解,八皇子琛半点皇子架子都没有。
听各府姐妹们说梁翊辰来了演武会,不由心中大喜,远在山脚就见一抹蓝影飞冲上山坡,除了他还能有谁?宇都的青年才俊论骑术没人比得过他!
林清瑶对沈沅是谁早没了印象,如果她知道,当初沈沅间接导致她十指受伤,恐怕就不会这么淡定了。
周围人不多,林清瑶出于好奇对那骑马的少女多看了几眼。
二人打了个照面,沈沅脸上闪过诧异,胯下的马儿慢了一拍,却抛出另一匹马拦住了她。
眼看梁翊辰的身影就在前面的山顶上疾驰,沈沅心里怒极:“你追来干什么!”
拦她的人是皇子琛,被青木皇罚禁闭错过了狩猎,如今好不容易腾出功夫来找沈沅,听说她来了郊外演武会,策马直奔山坡追了过来。
“沅儿妹妹,我陪你骑马猎兔子。”
皇子琛爽朗一笑,提了三只射杀的野兔给沈沅看,他不想让沈沅扯进梁少将的流言蜚语里,于是果断拉住了她的缰绳。
很显然,皇子琛没认出一旁的林清瑶倒不是他眼拙,而是小姑娘特意让紫云描了粗眉,未施粉黛,乍一看的确是个清爽的少年郎。
林清瑶见俩人关系微妙,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打算悄悄遛马消失。
“站住!”
身后一声清脆的呵斥,紧跟着踏蹄声渐渐近了过来。
原来是个傲娇的大小姐!
林清瑶无奈地掉转马头,低声回了句:“何事?”
天空湛蓝,林间铺了一地金黄银杏叶。雪白小马驹上坐着个宝蓝色胡服的少年,玉雕的人儿,眉宇清朗,玄玉的眼睛如一汪清泉映出蓝天白云。
再看那匹小马驹实在漂亮,浑身没有一点杂毛,鞍辔用银打造,阳光映照十分闪亮华丽。
忽然少年腼腆一笑,好似阳光都聚在了脸上,耀眼无比。
二人看得一愣,此人是男是女?两双眼睛忍不住上下打量起她,却见马上的人神情淡然不以为意。
女人的直觉令沈沅慌了,她是眼看着梁翊辰破风冲山时,身边紧随一骑白马的蓝衣少年,四下张望只有她一人骑白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