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听了几日。
英明神武她居然被编写成了一个欺男霸女的大淫魔,无论男女都逃不开她的魔爪。
天啊。
离谱。
天地良心,她来到这以后,就睡了一个人,还是顾厌主动的。
她似乎明白戏曲为什么在古代被称为下九流了,这唱词也太过大胆低俗了些。
好似只有去那些世家表演的,才会唱一些阉割过的高雅版本,在民间唱的,尺度都大到离谱。
不过不止她被编排了,各国国君和有名的大臣一个都没跑了。
昨日还唱到泰炎国的皇帝和自己死爹的妃子有一腿呢,不仅如此,为了巩固皇位,他还把自己的皇后送给摄政王,大将军,丞相,国师玩弄。
啧啧啧啧!
真乱啊。
沈凌躺在摇椅上,手中的折玉扇随着节拍一下又一下敲击着另一只手的掌心,摇头晃脑的模样如同纨绔子弟。
“你们不能进去。”
清冽的声音似冰:“顾瑾请见阁主。”
沈凌睁开眼,挑眉。
外面正唱到,昏君沈凌将九千岁扯入帐中…
“放他进来吧。”秦野深深地看了顾瑾的脸一眼,不甘愿的放了他进去。
云丞相,秦野尽力了。
顾瑾的侍卫被拦在了外面。
顾瑾独身一人推开门,他眼前空洞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站在门口见半天也没有沈凌声音,只得摸索着前行。
沈凌眉眼含笑看着他跌跌撞撞朝她的方向走来,却没有丝毫起身的意思。
放肆的视线打量着他这出尘飘渺的白衣,眼前的白布遮挡了他妖美清滟的双眸,反而衬得他似坠世的谪仙。
“言阁主,可否帮本王…。”
他话音还没落,腿不知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身体不受控制的朝前面摔去。
直直的摔进躺椅上沈凌的怀中。
冰凉的身体在这夏日里扑了满怀,沈凌下意识一把拥住,声音带玩味笑意。
“王爷这是在投怀送抱吗?”
顾瑾感受到身下传来源源不断的热量,耳尖骤然充血,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却因什么都看不见,手胡乱找着支撑点,摸到身下柔软触感,顾瑾脸上通红一片,神情更加慌乱了。
最后还是沈凌帮了他一把,他才站了起来。
站在那里轻轻的喘息着。
他不知道,为何自己一靠近她就心跳加速,浑身上下难受的很。
他觉得这是厌恶到极致的体现。
沈凌抬起眼皮打量着坐立不安的顾瑾,声音淡淡:“煜王找我有何事。”
顾瑾向后退去,却撞到了桌子,上面的茶具霹雳啪啦落了一地,他也因没站稳,再次摔倒。
秦野推开房门:“郎君。”
沈凌从躺椅上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无事,你下去吧。”
秦野看清眼前的景象,九皇子摔在瓷片上,满身狼狈,纯白的锦衣上沾了点点血迹,像盛开的雪中红梅那般刺目。
确实怎么看也不像是陛下吃了亏。
他便立刻把门关上,退了出去。
顾瑾的侍卫想要进去,却被秦野一把擒住,两个人在外面你一拳我一脚的打了起来。
沈凌蹲在他的面前,看着躺在碎瓷片中,一动就发出痛苦的嘶嘶声音顾瑾,将他抱了起来。
骤然失重的顾瑾下意识搂住了沈凌的脖子。
意识到两人的姿势后,顾瑾通红的脸慢慢阴沉,语气冰冷威胁道:“放本王下来。”
沈凌把他放到床上。
梧桐苑表面上是个听曲的地方,实际上是个小倌院,里面唱曲的伶人都是男子,若是哪位客官喜欢,待他唱完曲,就可以直接点他到包厢之中行云雨之事。
因此每个包厢之中都有一张巨大的像戏台子一样的床。
沈凌拔出他背上的瓷片,顾瑾发出闷哼声。
她拉起他的手,顾瑾抽了几次都没能抽出来。
沈凌拔出匕首,在火上烧了烧,动作轻柔的将他掌心的碎瓷片都挑了出来,又将随身携带的金疮药倒在他的手心。
这个过程中,顾瑾都紧咬着牙一声不吭。
直到沈凌扯了他的衣服,发出刺啦裂帛声,他才惊恐出声,朝着床里面爬去。
“你要干什么。”
却被沈凌拽着腿,硬生生拖了回来。
沈凌控制住他,垂着眸子,目光沉沉的看着那血肉模糊的掌心。
要不是他派人杀她,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没有失忆,故意受伤演戏来博取她的怜爱了。
她极快速的用从他身上扯下来的白布将他双掌包扎好。
这才开口:“煜王找我,就是来犯蠢受伤的吗?”
本来误会了沈凌意思,脸色有些潮红燥热的顾瑾,骤然被她的话点燃。
她敢骂他蠢?
顾瑾咬着牙,可他现在不能得罪她。
“本王失明了,对此地又不熟悉,才会跌跌撞撞失手打翻瓷器。”
她刚刚的声音冰冷,没有半点情绪波动,就好似再宴会上满眼兴趣,肆意打量他的不是她一样。
顾瑾掌心传来刺痛,胸口也闷堵的有些难受。
此刻他更加怨恨这个看他出丑狼狈的人。
但他最会掩盖自己的情绪。
顾瑾低下头,他知道在沈凌的那个角度,正好能看到他最好看的一个角度。
他最恨别人垂涎的看他的脸,也最恨利用自己的美貌谋取利益,可此刻,他已经走投无路了。
他回来的晚,根基最浅。
那些大臣都并非真心拥护他,只是揣摩着圣意站队而已。
夺嫡之争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
除了胜只有死路一条。
他回来后,就得知他的母后当年蒙冤而死,他对吴国的每一个人都抱有浓郁的恨意,哪怕是失忆了,报仇这个念头也像种子一样深深扎根在他的心底。
他必须要登上皇位,必须要杀了所有人。
哪怕,是出卖自己的色相。
不知为何,似乎想到是对凌云阁阁主献媚,他心中好似没有那么抵触。
这奇怪的心理让他很是震惊。
明明他恨她,一见到她就心跳加速,恨不得一口咬在她的脖子上,吮吸她的血液,碾碎她,摧毁她,让她只能哭着求饶。
这样极致的破坏欲不是恨又能是什么?
“顾瑾此次拜访,是求阁主赐药相救。”
沈凌浅笑着:“煜王可能误会了,凌云阁并没有让人双目复明的神药。”
顾瑾两只手颤抖着,解下那洁白的布条,露出后面无神双眼,空洞直直望向沈凌。
如今的他就像一个无处不精致没有灵魂的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