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山高自有客行路,水深自有渡船人”。
三人命悬一线,生死只在顷刻,至此绝望之际,忽听得有人高声唱曰:“古神降临地,祝福光辉晖。心灵清净扫,邪邪一去尽。万象归宇宙,星河璀璨辉。邪魔退散去,正道得以归。”
声音由远及近,音色略显散漫,但一字一句却又底气十足,一词唱罢老爹只觉浑身一松,一个趔趄跌倒在地,那灰蒙蒙的东西早钻入先前的墓穴之中,不见了踪影。
老爹自是无力追赶,试着抬了抬手,依旧略有麻痹之感,不过好在已能动弹,挣扎着起身循声望去。
就见一人微胖,梳着琉璃大背头,留着两撇八字胡,浓眉大眼蒜头鼻,身披霓虹彩色加绒袄,腿穿西部牛仔紧身裤,脚蹬环酋登峰白网鞋,左手插兜,右手夹烟,左腿半弯,右腿前伸,一副市井二流子样儿,正豁着两颗板牙,似笑非笑地看着几人。
刚逢大难,老爹此时还处于懵圈儿状态,见来者似乎是自己人,正想发问,那人竟先开口道:“兄弟,这里交给我了,你堂客哭得卵子翻天的,你要不先去安抚一哈,我最见不得女人哭。”说着抖了抖烟灰。
老爹只觉这人说话的声音十分耳熟,但一时情急记不起来是谁。他感觉自己已缓过劲儿来,眼下不是细想的时候,急忙上前搀起老妈扶坐一旁。
见自己男人脱困,老妈难得的面露柔情,靠在老爹怀里兀自轻声啜泣。
周遭又恢复了寂静,那人见目的达到,将烟叼在嘴上微微抬起头,两颗浑圆的眼珠子细细凝视着前方的土堆,口气威严地说到:“你是谁人养的孽畜?竟然敢用这等阴毒的邪法害人?”
声音是极具磁性,与他骚包的穿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过在这空灵的坟地里,就好像放了个不臭不响的干屁一般,无人应答。
刚有些回暖的场子,瞬间又凉了下来,骚包自觉尴尬,轻咳两声后道:“好嘛,既然你娃给脸不要脸,那就不要怪我了!”
说罢,从口袋内掏出一把白色的药丸扔进墓穴之中。片刻间,一股刺鼻的气味,自洞内传出,那灰蒙蒙的东西经受不住,怪叫着从洞内钻出。
骚包早有准备,一把将其揪住,倒抓着尾巴,提到近前观瞧,那东西心知不妙,拼命地挣扎,冷不丁眼中闪烁绿光直勾勾盯着他。
一人一怪四目相对,老爹和老妈全都为骚包捏了一把冷汗,一声轻笑自骚包口中传出,随即说道:“好你个畜生,凭这点粗浅的摄魂法焉能迷得了我,给我破吧!”
话音刚落,于怀内记出一面铜镜朝前照去,那怪眼中所发之光正好映衬在铜镜之上,立时怪叫一声现出本相,骚包掐住它的脖子凑近细看,自言自语道:“我当是什么精怪,原来是条八狗子,你这家伙勾子滂臭,老子先给你堵上。”
说着,将嘴里叼着的烟屁股直接杵进它的菊花之中,后门起火,那八狗子哪受得了这般苦楚,无奈脖子被掐住,挣脱不得,只能拼命扭动身体,不多时便咽了气了。
骚包见八狗子归了西,随手朝地下一扔,只听得“叮”一声轻响,骚包一皱眉,上前仔细看了看,从那畜生的尸体上竟然掉出一枚发黑了的黄铜戒指。
骚包捡起来仔细看了看,心中惊异,嘴上却说道:“想不到还有这好处,暂时归我保管啦!”
老爹见状急忙道:“这是龚老大那个死人子的东西,你莫搞折老,我还要用它来找娃儿的!”
骚包一笑,学着老爹的口气说道:“哪个捡到斗是哪个的了撒,放心吧折不了。”说完径自朝村长的方向走去。
其实刚才骚包出现时,把那古怪的歌一唱,这龚老大的僵尸便不再动弹了,只是村长周身被多处烫伤,身上又压着个死鬼确实动弹不得,此刻已然昏阙。
骚包费力地将龚老大这块腊肉推开,拉起村长点燃一颗烟放进他嘴里,被尼古丁的气味一呛,村长咳嗽两声幽幽醒转过来,看着眼前的骚包惊讶的说到:“苟。。苟先生,您怎么会在这里?”
这时老爹扶着老妈也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一番后说道:“我是说这个声音听起啷个恁个耳熟哦,还说是哪点来的外地人也,接个苟老五是你所!你娃这是才从香港回来嘛?一身整得恁个港法子。”
见几人认出身份,苟先生从耳后抽出一根烟递给老爹笑着说道:“哎哟哥子,好久不见啦,现在实行改革开放,那是要整港点超起撒!对啦,上次说请你喝酒一直没找到时间,我才从朝天门整了点老山城回来,改天绝对给你补起。”
老爹听罢连连摆手说道:“欸欸欸,不用老,不用老,你那个酒我无福消受,哦,对头,刚刚给你说了的嘛,这是死人子落的东西,你未必要要嘛?”说完指了指苟老五手上把玩的戒指。
“我怎么会要死人的东西呢?只是我留着还有大用。”说着又凑近闻了闻,忽然收起戏谑的表情对老爹道:“现在确实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哥子你赶紧跟我去救你娃儿要紧。”
三人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老妈急忙问到:“苟老五,你晓得我娃儿遭弄哪去了呀?”
苟老五点点头正色道:“嗯,我刚才弄死的那个东西叫獾,土话又叫八狗子,这东西狡猾得很,跑的也飞快,最喜欢在阴气重的地方打洞,如果尸体被它们接触到串了气,就很容易诱发尸变,刚才若不是我提前从村头供销社取了几颗樟脑丸在手,还真拿不住它。”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不过,这东西有冬眠的习惯,再加上。。”苟老五晃了晃手里的戒指,“这很明显是有人在搞鬼。”
三人听了皆吃了一惊,村长虚弱的问到:“您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养这邪祟出来害人?是谁这样可恶竟然对孩子下手?”
苟老五皱皱眉头点燃一颗烟说道:“现在我还没有头绪,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此事肯定跟龚家有关系。”
村长点点头道:“恩,有道理,可这龚家世代都是农民,感觉不像是会这种邪术的人啊?!”
苟老五深吸一口烟后,吐出一个浓浓的烟圈儿神秘兮兮的说道:“也许他们背后有人呢?”
“咳咳咳”老妈被烟气儿呛得直咳嗽,她今晚吸了太多二手烟心下恼怒,上前一把拍掉苟老五嘴里的烟骂道:“你个神头儿,说了半天等于零,一哈儿说要救我娃儿,一哈儿又说没得头绪,你到底想啷个?一天斗晓得日白,我不管他们是前头还是后头有人,反正你日了白就必须把我娃儿救出来!”
老妈火爆的脾气早传遍十里八乡,苟老五也有所耳闻,知道她的性子倒也不恼怒,弯腰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的烟头,拍了拍滤嘴上的灰尘,深吸一口道:“嫂子莫慌,村里出了这么个祸害,这个事情我是怎样都要管到底的,现在天已经亮了,我料定这人道行浅薄,若想施术害人,必然不会选择白天动手,而且刚才我已弄死了他摄人的畜生,想必他一时半会儿不敢轻举妄动,不过嘛。。。”他语锋骤变,一下弹飞手上的烟屁股眼神坚定的说道:“只要这人还在村里,我就有办法引他出来。”
“撒子办法?”三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苟老五微微一笑,把玩着龚老大的黄铜戒指说道:“咱们再给这死人子做场法事,给他超度超度。”说完凑近三人讲出了自己的想法。
此时天色渐亮,一场神棍间的博弈即将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