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地地处西南,远离政治中心,就算有大人物家的孩子要镀金也没有往这来的。
昌云县或许有人将这个空降的张副会长放在眼里,顾忌着他,然而在别的县城,一听这不过就是一个工会会长,还是个副的,连多打听的心思都没有。
尤其是张副会长想要办的事,在大家伙看来实在有几分过界。
能在官场上混的那个不是浑身上下八百个心眼子,要找他们办事,酒可以喝,饭可以吃,真要办事了?那就将你灌醉,这要是醒了,那就再醉一盘不就得了。
天之骄子张兴国,离开了有鱼米之乡之称的金陵,离开了家族的庇护,头一回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原来不依靠家里,就只靠自己一个人办事,居然是这么困难,处处受阻的吗?
张兴国岂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人,他陷入沉思,脑海中浮现出谭媛的影子。
一个没有任何背景助力的知青,完全依靠自己的能力成了青年队长,又办成了豆干厂,不到半年时间,豆干厂就已经像模像样……
谭媛一个女同志能够办到这样的事,没道理自己却办不到。
本来有一点点挫败感的张兴国很快重拾信心,思考着自己应该怎么办,才能将这件事情办成。
蜀地的官员跟金陵的还不大一样,同样的招数不太适用,那或许可以参考参考跟自己统一战线其他人的意见......
自己能在大队部接到来自张副会长的电话,这是谭媛怎么也没有想到的,听完事情的经过,谭媛将事情在脑子里转了一圈。
“副会长,一条道走不通,咱们是不是可以换一条?”
既然走上面的路子走不通,那就直接去跟汽车站合作呗,不掺和政治因素,只是单纯的合作,相信事情一定能简单单纯很多。
张兴国顿悟,另辟蹊径直接跟汽车站的人打交道...似乎可以试试。
看上去无所不能的张副会长,居然在小小的蜀地吃了瘪,谭媛想起都觉得有意思,官方的人到了另一个陌生的地方,习惯性找同为官方的人,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不过谭媛上辈子就没有入过官场,一直都是以下位者的姿态跟上位者打交道,自然知道很多明面上不好办的事找下面的人会超乎寻常的容易。
只不过张副会长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也不知道他能否顺利,谭媛只能在心里默默祝福他。
张兴国要忙着搞定自己分配到的任务,谭媛这边却已经准备得差不多,就等着展销会正式开始举办。
侯记者在张副会长那里等到了让自己不太满意的答复,张副会长对付记者实在太老练了,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个字都挖不出来,这整篇稿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发言稿味道,不太甘心的侯记者又将目光放到槐荫大队。
他暂时还不知道谭媛也参与了展销会的规划举办当中,只以为谭媛在出点子之后就被狠狠踢出局。
这种事情本来就不少见,别多人都曾经遭遇过,就连侯记者自己也不例外,可是事情放在谭媛身上,侯记者总觉得不可思议。
侯记者觉得自己应该去一趟槐荫大队,采访采访这次展销会唯一的受害人。
再次来到槐荫大队,大队里头依旧是那么热闹,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食物的香味。
侯记者并没有多想,上次来的时候,就听说过大队豆干厂准备给豆干多加几个口味,他现在闻到这股味道,只觉得是不是这就是新口味,心里想着等这口味开始销售之后,一定要去豆干厂的专营店买一点放在家里慢慢吃。
离开的时候,新工厂就只是一个地基,再次过来竟然已经快完工了。
外表用红色的砖砌成,还有厨房食堂,一共三层楼,一楼二楼都是车间,三楼则是办公区域,这样的厂子侯记者还是头一回见。
不过槐荫大队的土地有限,房子要想足够宽敞,那就只能往上扩充,就连大队里头的社员家的房子也都是往上建的,只不过一般都是两层。
侯记者已经来过大队一次,再一次过来都不需要别人领路,自己都能找到大部队。
现在的槐荫大队大队部不像从前,大家伙手里都有自己的事,大队现在是真不养闲人,实在手里没活要是太闲也很简单,直接去新工厂帮忙,又或许去帮着民工小队去修公路,哪里有找不到事的。
大队部里头只有年琳一个人在,年琳对侯记者的态度淡淡的,跟她在一个空间待着,侯记者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别扭。
“那什么,年同志,我自己到处转转去,等会再回来。”
年琳从一堆账目里抬头看了侯记者一眼,这才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从大队部出来,感觉空气都香甜了不少,哦不对,准确的形容应该是香辣。
没错,槐荫大队的空气中就是一股香辣味,闻得让人口齿生津,胃口大开。
还没有到饭点,侯记者也不好意思去厂里讨吃的,他就只能将目光放在山上。
都是蜀地人,蜀地多山,侯记者小时候也是在山间林子里长大的,上山对他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
山上有野果子,运气好还能抓到野兔什么的,到时候带回来也不算在槐荫大队吃白食了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侯记者挽起袖子往山上爬。
“哥哥,姐姐,那边有人过来了,三妮不认识那个人...”
别看赵三妮腿短,但速度可快着呢,再加上对地形熟悉的优势,她可比人生地不熟的侯记者快上不少。
赵三妮能来这山上,就是为着望风,赵家其他几个大孩子一听,忙指挥道。
“三妮,你过来。”
又让正在专心给栗子开口的赵小四停下手里的动作:“小四,背着这个背篓,去给上来的那个人引开,最好让那人下山去。”
这满地上都是他们从树上打下来的板栗,实在太多了,要是让人看见还真不好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