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是蛇？还是老鼠？”栩栩紧着自己最忌惮的两样问道。
老唐似松了口气，“很好，看来不是你害怕的。里面是地龙、蜈蚣、水蛭，没问题吧？”
栩栩不自觉得呲咧着嘴，极其嫌弃，极其厌恶。
一个脚多到密集恐惧，一个软塌无骨。
想想就心里发毛！
但周岚在此，她不想娇娇弱弱，扭扭捏捏。
咬咬牙，还是能挺过去。
至于地龙，她虽不认识，但只要不是蚯蚓这种软烂模样的东西就行。
她最怕蚯蚓、毛毛虫这类蠕动前行的软体动物。
一番心理建设后，栩栩鼓着劲开口，“我要怎么做？”
看栩栩这反应，老唐暗自佩服。
他原以为小孩子见到这些会接受不了，大哭大闹，这孩子也太让人省心了。
“你什么都不用做，等会儿把裤腿挽到大腿处，躺那就好，”老唐指了指杀猪凳，“它们三位自会去发挥它们的本事。”
……
“我建议还是把手和脚捆在凳子上，免得你……”
老唐本想说免得你害怕，见栩栩从始至终都是一副争气的模样，不忍揭穿，于是又改了话，“免得你再一脚给我踩死了。”
见老唐开玩笑逗自己乐，栩栩不自觉地放松了些，“还是不要，把我眼睛蒙起来就行。”
栩栩最怕手脚动不了那种失控感。
周岚找来一条布，帮栩栩把眼睛蒙上，栩栩在杀猪凳上躺下，等候世上最攻心的刑罚。
很快，她感受到一股冰凉，就在早上脚踝行针的位置。
眼睛蒙起来后，确实没有视觉那么可怕，但触感却极其敏感。
她清晰的感觉到它破土而入的崩破感，继而向皮肉、血液里蠕动前行。
有些轻微的痒痛和闷胀感，特别是返回时，那玩意儿应该是吃饱喝足，胖了，走的没有进去时丝滑。
每个行针位置都被这玩意儿巡检一遍后，第二位大将又上场了。
第二大将还未进去就开始张扬，感觉它在门口摇头摆尾，难怪叫地龙。
这位进去后，全身全速蠕动行驶，左拱拱，右撞撞，所到之处稍有阻碍便刺拉生疼的。
最后更是横冲直撞，一路向针眼处奔来，就跟奔命似的，晚一刻它得死。
栩栩蒙着眼，她双眉紧蹙，死命闭着双眼和嘴唇，强迫自己去想一些美好的事，例如她的笔友。
下次写信，一定跟他好好炫炫这大场面。
到目前为止，她觉得都还好，只要忍着那恶心的丝滑感，就能挺过去。
第三位一上场，好家伙，百足齐发，全身酥痒难耐。
在她想着笔友的事忘形之时，突然胸膛猛然刺痛，就像给山上的刺藤扎到，刺尖又给反向拉扯。
好的是，第三猛将没有像前两位钻到体内游走，它只在表面，选择性刺探。
这位玩的是心跳，你不知它啥时候，会在哪下嘴。
栩栩狠命咬着嘴唇，抓着桶沿，就这么生挺着，全凭意志力控制双手不去把这吊心的东西扔掉。
嘴缝里已渗入丝丝咸味儿。
“好了！”老唐总算发话了。
这半天他跟栩栩一样，硬是绷着没说一个字。
周岚为栩栩解开蒙眼的布条，栩栩没有立刻睁眼，她得先确定一个事——
“那些东西还在我身上吗？”
“没了，没了，唐先生拿走了。”周岚赶紧回答。
不知何时起，周岚对栩栩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
是一口吞下臭鸡蛋时？
梦里相见时？
还是就刚刚？
周岚再次觉得自己这个女儿确实是个狠人，很不简单！
她的变化竟是更坚定了对女儿的判断。
只是态度倾斜上，与之以往，有了一些别的感情色彩。
栩栩睁开眼，周身酸胀，微疼。
她上下检查一遍，伤口并不明显。
栩栩见老唐在桌前捣鼓，好奇心驱使，她走了过去。
桌上放着一只骨瓷碗，碗里装着黑褐色液体，像泥浆。
老唐拿起小刀，朝食指手起刀落一划，鲜血直滴到碗里。
他又燃起一张符丨纸，嘴里默声念丨咒，符丨纸落到碗内化为灰烬。
“好了，喝下它就大功告成了一半。”老唐似乎如释重负。转而又一副怡然自得的神情，毫不隐藏自己对这番做法的满意。
啥？
我死了算了！
栩栩瞪大双眼，眼中透出一种强人所难的愤怒。
又是灰，又是泥、又是血的！
真想问一句：老头，你还有多少恶心人的东西？
“喝了吧，栩栩。唐先生辛苦研制，很是费了一番心血的。”此次，周岚无比温柔，一副要用情理打动她喝下的架势。
想到盛敬成一把年纪，累到半死才把自己背到老唐这，她只好又一次咬牙朝喉咙猛灌。
好腥！
裹着灰的泥浆怎么都吞不下去，好不容易到喉咙深处，一个意志力薄弱，就又一通给倒了回来。
反复几个来回，总算是咽下去了。
找老唐要了牙刷，刷了个七八九十次，口里还是土腥子味儿。
“所以那个地龙，到底是啥？”栩栩回想起那个感觉，膈应得太难受了，至今还觉得满身在爬。
“地龙俗称蚯蚓……”
老唐话还未说完，栩栩“哇”得一声，胃里翻江蹈海，直往喉咙口来！
栩栩喉咙连连发出“呕呕”声，在周岚的眼神鼓励下，她硬挺着没让它出来！
栩栩顿时觉得毛骨悚然，那个分节蠕动的感觉，简直不敢去想那个画面。
她全身检查一遍，总觉得哪个地方还有。
栩栩只觉这老头不靠谱，赶紧又问老唐，“那给我喝的又是啥？太恶心的话就别说。”
“就是这三家兄弟啊，我养了多少年的宝贝，就这么为你捐躯了，你还嫌弃它恶心。”老唐的话，看不出有多可惜，反而有种戏谑。
“蚯蚓、水蛭也在里面？”栩栩不死心。
“是啊，它们可是上好的中药材，对你的症。”
哇……呕……呕……哇……
终究是没有留住！
“唐先生，你看，你看这……”周岚急得语无伦次。
“不妨事。我特殊处理过的。已经到了时间，本就该排出来了。”老唐眉毛一挑，狡黠的笑着，“不然，我也不敢这么直白告诉她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