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此同时,赵国公府,后院书房。
“阿耶,长乐她怕是早就跟房俊那狗贼苟且在一起了,那贱人果然跟高阳一样……”
“啪!”
“你住口!”
长孙冲面目狰狞,可话未说完,长孙无忌便直接一个大嘴巴子抽了过去。
“阿耶,你……你打我?”长孙冲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看着老爹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你还有脸说长乐?难道你自己就没有错吗?
你和长乐成婚三年有余一无所出,你知不知道这三年来长乐受了多大的委屈?
你身体有疾,为何不早说?非要藏着掖着!讳疾忌医那是取死之道!
你要是早点说出来让太医诊治,你和长乐岂会闹到今日这般地步?!房俊又岂会有机会趁虚而入?
这件事说来说去问题都出在你自己身上!身为一个男人,你连最基本的担当都没有!
待为父百年之后,你让我怎么放心将长孙家交在你手上?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长孙无忌看着这个自己平日宠爱有加的嫡长子,眼中满是浓浓的失望之色。
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长孙冲脑海中不停的回荡着这句话,往日的种种涌上心头,埋藏在心中十几年的委屈在这一刻犹如火山般喷薄而出。
“呜呜呜……”
他一个踉跄,失魂落魄的瘫坐在地,泪水横流哭的像个孩子。
“冲儿,你怎么了?快起来!有话好好说!”长孙无忌见他如此模样,顿时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将他搀扶了起来。
“呜呜呜……阿耶,孩儿这个……病治不好了!孩儿恐怕以后都……做不成真正……的男人了……
孩儿……给您丢人……了!孩儿无颜苟活……于世!”长孙冲说完,便挣脱了长孙无忌的搀扶,低头狠狠的朝桌角撞去。
“冲儿~”长孙无忌见状,吓得是肝胆俱裂,情急之下,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拉住了长孙冲的手臂,险之又险得避开了那尖锐的桌角,但还是撞在了桌沿上,额头擦破了皮,鲜血直流。
“冲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能跟阿耶说说吗?”长孙无忌从袖中掏出手帕为他擦去额头上的鲜血,语气缓和的问道。
“阿耶,呜呜呜……”长孙冲再也忍不住了,将憋在心中十几年的委屈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冲儿,这病连孙神医都治不好吗?”长孙无忌听完之后,眉头紧皱。
“嗯,他说这……是心病,只能靠……自己走出来!”长孙冲点头,抽泣道。
“冲儿,那你……”长孙无忌欲言又止。
“孩儿想尽……了各种办法,但……没有效果!”长孙冲一脸绝望。
“那你去找甄太医看过了吗?”长孙无忌问道。
“没有!”长孙冲摇头。
“走!为父带你去太医署找甄太医看看!”长孙无忌说着,便拉着他出了书房。
“阿耶……”长孙冲下意识的有些畏惧。
“冲儿,别怕!有阿耶在!”长孙无忌拍了拍他的手背,出声宽慰。
长孙冲无声点头。
很快,父子俩上了马车,出了长孙府朝太医署疾驰而去。
一刻钟之后,两人来到了太医署找到了甄权。
“甄太医,还请您老出手救救吾儿呀!”问明病情之后,甄权眉头紧皱,长孙无忌见状,顿时急了。
“唉,赵国公,自古以来,这心病最是难医,令公子这病乃是心病,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老朽也没有办法呀!”甄权沉吟良久,最终无奈唉声一叹。
“甄老,您老可是当朝太医令,医术冠绝大唐,连您老都没有办法,那我儿这病……”长孙无忌如遭雷击。
而站在一旁的长孙冲本就没抱多大的希望,毕竟他这病连孙思邈都束手无策,甄权的医术再高,也不可能有孙思邈高啊!所以他并未有多大的情绪波动。
“赵国公,老朽这有一建议,或许能帮到令公子,就是不知道赵国公……”甄权看了一眼失魂落魄,面如死灰的长孙冲,欲言又止。
“甄太医但说无妨!”长孙无忌听到他这话顿时一脸欣喜。
“甄太医,您是说……我这病还有的治?!”长孙冲浑身陡然一震,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老头,颤声问道。
“这个老朽也没把握!”甄权摇了摇头,接着,话锋一转道:“不过他的医术在老朽和孙老之上,找他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甄太医,您口中的他是房俊吗?”长孙无忌迟疑的问道。
放眼整个大唐要说医术能超过甄权和孙思邈的,怕也只有房俊了。
“嗯!”甄权点头,苦笑道:“房俊这小子虽然狂妄,惹的老朽甚是不喜,但老朽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的医术确实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老朽远不如他呀!”
之前房俊说的那一句,太医署治不了的病,他来治,甄权身为太医令,太医署的一把手,房俊这句话可谓是将他的脸打的啪啪作响。
“甄太医,您老不是说心病最难医吗?房俊他……”长孙无忌欲言又止。
他跟房俊本就矛盾颇深,自己低声下气上门去求,这丢脸是小,就怕脸丢了,病依旧没治好,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赵国公难道忘了河南道的瘟疫和皇后娘娘的苏醒?这一桩桩,一件件,难道还不能证明那小子的医术?!
如果连那小子都治不好令公子的病,那这世上怕是没人能治好令公子的病了!”甄权沉声道。
这…………
长孙无忌神色一窒。
长孙冲则是呆愣当场,他没想到自己最恨的那个人,却是这世上唯一能治他病的人,这让他一时之间根本无法接受。
告别甄权后,父子俩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太医署,上了马车。
“冲儿,一会儿带上礼物,为父随你去一趟梁国公府吧!”车厢内,长孙无忌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阿耶,我恨他!我恨房俊!我恨他入骨!我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
让我低声下气的去求那狗贼,我真的做不到!”长孙冲双目血红,怒发冲冠,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冲儿,能屈能伸,方为丈夫!君子争一世,不争一时!
昔日韩信能忍胯下之辱,强如当今陛下,渭水之盟犹在昨日!一时的屈辱算不得什么!
你如果连这点都承受不住,将来如何成大事?又如何让为父放心将长孙家交与你手?!”长孙无忌训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