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
楚萧今夜,就干了一票大的。
那不,莽汉的刀和钱袋,此刻都在墨戒中安稳稳的躺着。
还有天外异宝亢龙锏,他回广陵城的途中,已研究了一路。
滴血认主,不好使;以烈火烧、以墨戒撞击,也无半分异样。
他知道,方法不对路,还需多加尝试,保不齐瞎猫碰上死耗子。
“手脚麻溜的,莫偷懒。”
今日的叶家演武场,可比往昔热闹多了。
多是杂役,正拿着铁锹和扫帚,清理积雪。
秦寿自也在,于树下安置了一个小火炉,哼着小调在煮茶。
见楚萧,他一句废话没有,只随手指了指树杈,砂袋就挂在那。
扎马步、俯卧撑、仰卧起坐....。
最基础的锻炼,每日必须的课程。
楚萧不墨迹,绑了砂袋,当场开整。
众杂役看的真切,这寒冬腊月的,地面已都冻的结结实实,可姑爷跑过,却踩出一个凹陷的脚印,由此可见,那砂袋有多沉重,玄修的确不凡,他们这些个凡夫俗子,自然是比不了的。
“强度还是不够。”秦寿摸了摸下巴。
见楚萧负重跑步毫无压力,他就不免心痒痒。
不突破极限,哪来潜能开掘,朝死了锻炼才是。
“哟,喝茶呢?”伴着话语声,有一人走入演武场。
定眼一瞧,正是叶家藏书阁的管事:杨德。
他来此可不是赏雪的,是特意来看楚萧挨鞭子的。
这老头记仇,还记得那日,楚萧砸他桌子那档子事。
“你不在藏书阁值守,跑这作甚。”秦寿打了个哈欠。
“稀罕你呗!”杨德说着,拿起了放在秦寿身侧的皮鞭。
一番把玩,他才补上了后半句,“莫不如,今日老夫代劳?”
“别闪了老腰才好。”秦寿倒也没拒绝,甩鞭子,谁抽不是抽。
得他应允,杨德瞬时来精神。
为了过一把手瘾,他老人家是眼巴巴的等到了夕阳西下。
楚萧却不怂。
若挨揍也是一种修行,那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看看看,又要打。”路过的杂役见之,三五成群的驻足,心中还不免为楚萧默哀,做叶家上门女婿,也真难为楚家三公子了。
“莫动玄气。”杨德上台时,秦寿告诫了一番。
当然了,若这老货下手没轻没重,做师傅的是要发飙的。
“吾心中有数。”杨德的笑,落在看客眼中,就有点瘆人了。
“来。”
楚萧干劲儿十足,杨德方才站稳,便见他扑来。
如秦寿,杨德也气态悠然,一把皮鞭甩的颇顺手。
啪!
空气中的声响,听着就他娘的疼。
至少,在杂役们看来,一鞭子就够他们散架了。
还得是玄修,还得是姑爷,挨了十好几鞭,依旧屹立不倒,就是他而今这个小模样,属实有些惨,泛着血色的伤痕,一道接一道。
嗯咳!
久不做声的秦寿,蓦的清了清嗓子,是咳给楚萧听。
你个瓜娃子,咋就这般老实嘞!脸皮扔了,上绝活儿。
‘这...不好吧!’
楚萧何许人也,又何等机智,哪能听不出师傅话中寓意。
他是一脸人畜无害,可那只不咋安分的手,却已伸入袖中。
“若扛不住,可求饶,老夫不笑话你。”杨德这话,说的颇有几分前辈的风范。
“看招。”
楚萧喝声铿锵,脚踏惊鸿步而来。
他虚晃一击,避过了皮鞭,直接贴脸开大。
嗯,也便是石灰粉,板板整整撒了杨德一脸。
“我....。”杨德一口气没喘顺,双目瞬间火辣辣。
就在这短暂的瞬间,他那个还没咋睡醒的小兄弟,也稀里糊涂挨了一顿暴击。
还未完。
楚萧已抄起铁棍,朝着杨德后脑勺,磅磅就是一顿锤。
绝活三连击,两秒完成,行云流水到没一个多余的动作。
场外的一众小伙伴,都惊呆了,他家姑爷真个多才多艺啊!
‘有此徒儿,吾心甚慰。’秦寿没说话,可他眼中却写满了话。
看吧!这娃子是个可造之材。
就方才那一套连击,要脸的人就耍不出。
看过楚萧,他又看杨德,老头儿都被打哭了。
也或者,是蛋疼的眼泪汪汪,就是不知碎没碎。
疼就对了。
让你丫的没事儿找刺激。
我徒儿岂是你说打就打的?
傍晚。
楚萧又一瘸一拐的走出演武场。
又,为什么说又,还不是因为他有个好师傅。
魔鬼般的训练,让他无一日不是扶着墙出来的。
诶?
楚萧前脚才进别苑,后脚就瞧见了白狐貂。
这小家伙,怕是掉水里了,浑身都湿淋淋的。
“来,吃吧!”楚萧拿出了寿桃,一脸笑眯眯。
怪异的是,白狐貂没吃,而是对楚萧一阵咿咿呀呀。
楚萧不明所以,听的一头雾水,不知小家伙想表达啥。
嗷呜!
白狐貂一声嚎叫,跳上了井台,朝下指了指。
楚萧看的眉宇微皱,一步走上前,“有人落水?”
‘落你妹。’若小灵兽能吐露人言,定有这么一番话。
它不再咿咿呀呀,直接付诸行动,一个纵身跳入了井中。
楚萧也觉察了不对,不顾身体伤痛,也噗通一声跳了进去。
没人落水,却是井中另有乾坤,竟然连着一条地下河。
一人一灵兽,此刻就在河里扑腾,游了半夜,才爬上岸。
眼前,是一个黑咕隆咚的世界,没有半分声响,幽冷死寂。
除此外,便是一股沧桑之意,想来是有些年头了。
“这什么地方?”
楚萧以玄气燃起篝火,提着刀,小心翼翼的迈开了脚步。
白狐貂胆子小,怯怯的跟在他脚下,这地方,是它不慎落井后,无意间发现的,自个不敢下来溜达,才找楚萧给它壮胆子。
事实上,楚少侠也怕。
此地太诡异,视力受阻。
时间久了,还总觉黑暗的深处,有一双阴冷且泛着幽光的眼睛,在盯着他看,看的他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凉风儿嗖嗖。
“有人吗?”
他举着火把,喊了一声。
无人回应,死一般的宁寂。
嗯?
走着走着,楚萧突觉脚下一软。
许是踩着挺舒服,于是乎,他忍不住的多踩了两脚。
妖妖也踩到了,不是泥土的那种松软,更像是一坨肉。
凑近一瞧,哪是一坨肉,分明是一个人,半掩在泥土中。
“死人?”
楚萧蹲下了身子,借着篝火之光,定眼凝看。
这一看不得了,埋土里的那位,竟他娘的动了。
诈尸?
不止白狐貂,连楚萧都惊的起身后退。
父亲曾言,若尸身不腐,有化僵的可能。
唔!
在两人望看下,死尸一声闷哼,缓缓爬了起来。
“小辈,你能看见老夫?”死尸竟然开口说话了。
此话一出,莫说楚萧,连白狐貂都下意识退了半步,一人一兽,都满目戒备的盯着面前这个怪异的人,他,莫不是一只鬼?
虽尿急,楚萧还是回了一声,“能...能看见。”
“能看见你还踩我?”怪人破口便骂。
“呃....。”楚萧张了张嘴,才确定这不是死尸。
怪人也的确很怪,骂过后,便坐那不动了,埋首垂眸。
他头发蓬乱,衣衫褴褛,通体都乌七八黑,如一个乞丐。
说乞丐不确切,没这么胖的乞丐。
他很肥硕,不是一般的肥,乍一看,像极了一堆肥肉堆积,更像一个富得流油的土财主,掉进了泥坑,刚从坟堆里爬出来的那种。
楚萧在看,胖怪人也木讷的抬了头。
因头发披散,遮了面庞,楚萧看不清其尊容。
只知,他的眼睛很小,说是一条缝儿也不为过。
“哪个年代的人。”
楚萧心中喃语,已盯着胖怪人看了十几遍,欲找寻答案。
此人很古老,蒙满了岁月灰尘,透着一股发自灵魂的沧桑。
“混沌诀。”胖怪人又蓦的开口,寥寥三字,说的沙哑不堪。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楚萧满目惊异,此人竟能看穿他的功法。
这才哪到哪啊!更让他震惊的,随之上演:
但见胖怪人轻拂手,便从他墨戒中拿了一物。
拿了啥呢?...龙纹鼎。
楚萧看的一愣一愣的,这人啥个修为,竟无视墨戒禁制。
胖怪人就怪了,抱着龙纹鼎不撒手,就像是抱着一个孩子。
“前辈,你是何方人士。”楚萧小声问道,寻思咋把鼎讨回来。
“吾名:二帝。”胖怪人声音沙哑道。
“二...弟?”楚萧听了,鬼使神差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裤.裆。
白狐貂也在看,看时才察觉自己没那玩意儿,于是仰起小脑袋,看了看楚少侠的。
“死了,都死了,永恒、神、魔、仙、佛、都死了。”
胖怪人又变的不正常,时而哭,时而笑,时而抱着龙纹鼎念念叨叨,不知自言自语,还是在对楚萧说,整个人都疯疯癫癫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楚萧听的一头浆糊加问号。
但为了龙纹鼎,他还是拍了拍胖怪人,“前辈,我....。”
“啊...,别杀我,别杀我。”胖怪人似受了惊吓,猛地起了身,跌跌撞撞的朝黑暗深处跑去。
“把鼎还我啊!”楚萧举着火把追了上去。
回应他的,则是噗通一声响。
该是胖怪人跑的急,掉河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