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
烧灭它。
楚三公子没有唧唧歪歪的臭毛病,可今夜,却如一个发癫的老神棍,一人蹲在树下,神神叨叨。
皆因小猴蜕变,燃出了本源火,烧的寒毒没脾气,他能不来精神?照这般烧下去,何需明日,他今夜便能告别冰霜。
“我说,叨咕啥呢?”陈词不明所以,陶醉也一头雾水,姐俩一边一个,都如看怪胎似的盯着楚萧。
“练咒语。”说瞎话,楚萧终是脸红一回了,也或者,是被烧的脸红,浑身上下里里外外,皆通红一片。
两姐妹自是不信,也如妙音大师,拈了他一缕玄气,看了又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会是中了寒毒之人的气血?炙热如火啊!
寒毒诡变?
还是师叔方才的一顿烧,后劲儿太大?
如此之怪异,以她们归元境的阅历,实难想通,便朝房中喊了一声,师叔,快来瞧瞧吧!这货快烧着了。
良久,都不见房中有回应。
妙音大师是在的,却无暇他顾,正以秘法,帮羽天灵固守心神,这小妮子,太出类拔萃了,竟在沉睡中涅盘己身。
一场厄难一场造化,一个半吊子的日月禁咒,误打误撞,竟助其开掘了体魄潜能,稀里糊涂的迎来了一番机缘。
她得守着,还得守好了,涅盘好了是一场造化,若出了岔子,那就是灾祸了。
小圣猿的蜕变,来的快去的也快,燃于其体魄的烈焰,也在不久后,缓缓熄灭。
火散了,楚萧那一身的热汗,则伴着一阵阵凉风儿,渐渐被吹干,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股刺骨的寒意。
寒毒还在,没了小猴本源火的压制,它竟又死灰复燃了。
“猴哥?”
楚萧呼唤了小圣猿一声,颇想让其再烧一阵,也无需太久,半个时辰足矣,足够寒毒灰飞烟灭。
可惜,喊了半天,也不见小猴苏醒,倒是极寒之毒,格外的欢实,在肆无忌惮的反扑,颇有几分扬眉吐气的小尿性。
“你神气不了多久了。”楚萧裹了裹衣裳。
寒毒并非灭不了,小猴的烈焰,貌似就天克它,此番不持久,没能从将其根除,下回多撑些时辰,看你丫的还牛不牛。
小圣猿消停了,但事儿没完,那不,陈陶两个大美女,正伸着手指,在他身上戳来戳去呢?怪,这小子太怪了。
这才哪到哪,更诡异的画面随之上演:院中之花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凋零,树上的叶子,更是成片成片的飘落。
恰逢妙音大师出房门,见此一幕,也不禁一愣,按说,正是春暖花开好时节,怎的一幅深秋萧瑟之景。
楚萧则一声干咳,为助小猴子蜕变,他不知吸了多少大地之力,植物既生在土里,定也没少被吸走养分,可不就生机溃散了。
机智如他,忙慌岔开了话题,一步上前,拱手俯身,“多谢前辈医治。”
“谢就不必了,人情记得便好。”
妙音大师翩然走下石阶,拂袖捡了一片树叶,拈在手中细细打量,好端端的,因何枯萎。
看过花草与树木,她目光才落在楚萧身上,才片刻功夫,此子身上,似添了几许异样之气。
待听闻冰火两重天,她眸中多了一抹不可言喻的深意,哪有什么冰火诡变,若所料不差,是其体内那股神秘力量,在对抗寒毒。
看来,她抽空得去一趟广陵城了,得瞧瞧是哪一位长老,拐走了这小子,若可以,她不介意挖个墙角,多好的人才啊!可遇不可求。
子夜是个好时辰,很适合赶路。
楚萧和陈词一番拜别,便结伴走了,至于羽天灵,并未同行,方才得了造化,还需睡一些时日。
“跟上。”许是他们走得太急,俨然不觉身后,还两道人影似隐若现,乃一胖一瘦两老者,气息皆隐晦。
被人惦记上了,至于哪家的,不得而知,只知月黑风高,颇衬杀人越货之光景。
“一个归元八境,一个先天小玄修,圣子也免太小题大做了,竟派通玄境来截杀。”
“陈词身份不一般,保命手段亦不少,派吾等来,才能万无一失。”
黑暗中,俩老头窃窃私语。
然,追着追着,两人便停了,并非不追了,而是那个叫陈词和楚萧的,前脚才出城,下一秒便化成了一缕青烟。
分身。
特么分身。
两老头儿那张脸哪!瞬间阴沉无比,大半夜的,眼神咋还不好使了,堂堂通玄境,竟被两个小娃耍的团团转。
“机智如姐,阿...嚏....!”另一方天地,陈词一个喷嚏,打的形象全无,也不知哪些个老杂毛,大半夜的问候她。
无需拐回去看,便知是慕容泽的护卫,那小子之秉性,她可太了解了,阴人是一绝,而且专干背后捅刀子的缺德事。
“通玄境,真看得起我俩。”楚萧深吸了一口气。
呱!
正说间,一只大鸟从天而降,正是敖炀的坐骑,驮着他二人,一路朝东飞去。
至此,楚萧才散去了火眼金睛,如一个老僧盘坐,静心运转混沌诀,一边抵御寒意,一边恢复瞳力。
陈词也有事儿做,单手托着脸颊,盯着某人,一看就是老半天。
“即便长得帅,也不能一直盯着看哪!”楚萧虽眼瞎,话却说的意味深长。
“还未入青锋书院,你这脸皮,咋就先练出来了呢?”陈词斜了一眼。
终究,是楚少侠先招架不住,终是给了陈词想要的答案,完美解释了何为冰火两重天。
陈词听的新奇,倒也没想象中那般震惊,丹田住着一只小圣猿,隔三差五的显个灵,也合情合理。
此乃好事,若那小猴,真能祛灭寒毒,便也不算太晚,再重铸一番根基,某人又会是一条好汉。
唰!
吃饱的苍鹰,气力非凡,耐力也足够持久,一口气飞了一天一夜,半分都未停。
一天一夜,不是它的极限,再飞八百里,也不在话下。
不过,此鸟之脾性,甚是怪异,才百里有余,便撂挑子不干了。
也不能说撂挑子,而是飞过一条长川,这大块头,便来了一个绚丽的漂移,又拐了回来,而后便在那片天空,盘旋不走。
“嘛呢?”陈词轻轻拍了拍。
“怕不是饿了。”楚萧拂过墨戒,拎出了一块烤肉,都是先前储存好的。
苍鹰倒好,没叼肉吃,也没搭理陈词,而是猛扇翅膀,宛如一道利剑,直奔南方飞了过去。
楚萧一步没坐稳,险些一头栽下去,大哥,我赶时间哪!往南飞可到不了广陵城。
“不对。”
还得是女子心细。
陈词已起身,极尽目力俯瞰大地,眺望远方,苍鹰这般的躁动,莫不是察觉了什么?
果然,南方有火光冲霄,仔细聆听,还能得闻一阵阵轰鸣,似有人在干仗。
楚萧后知后觉,顿开火眼金睛。
燃火的眸,可比陈词的目力好使多了,他望见了一道蹩脚的人影,定眼一瞧,竟是敖炀。
对,是敖炀,大秦四大美男之一,他们而今驾驭的这只苍鹰,便是其坐骑,是陈词借来的。
难怪苍鹰举止怪异,原是感知到了主人在附近,这才不听使唤,不要命的往这边飞。
“还没回广陵城?”陈词也望见了敖炀,却是俏眉微皱。
那夜,季枫走火入魔而发狂,好不容易才将其拿下,林逍和敖炀带其先走,她则留下找楚萧。
算算时间,已有多日。
不成想,又在半道撞见。
期间,又出了变故?
季枫呢?
林逍呢?
一眼环视,并未瞧见那两位师兄。
此地除了敖炀,便只剩一个黑袍人和两个火人,前者看不清尊容,后者,浑身上下都燃着烈焰。
“烈火战奴?”陈词双目微眯。
“战...奴?”楚萧满目疑惑。
“那是傀儡的一种,乃烈火宗独有。”
这话一出,楚萧也皱了眉。
战奴,他是头回听说,但烈火宗,他却早有耳闻,乃曜日皇朝境内的一大宗门。
这年头是怎么了,先是阴月皇朝的巫师,后为黑龙王朝的血蝙蝠,而今,又来曜日皇朝的烈火战奴。
三个敌国。
要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