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因果？
乔亚听到杨伯燿那声透着几分凝重的叹息，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向他，回想起这一个多月的迷雾般的项目推进过程，半是调侃半是感慨地说道：“杨总，瞧瞧您这本事，哪里像是掌管一家科技公司营销业务的总监啊？我看呐，说您是搞刑侦的也不为过吧？”
杨伯燿听着乔亚的评论哈哈大笑。
彼时的乔亚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仅仅三个月之后，一场犹如惊涛骇浪般、裹挟着千禧科技的血雨腥风，会毫无预兆地席卷而来，将此刻眼前这风平浪静的局面彻底搅得粉碎。
而历经那场风波之后，乔亚更是惊愕地发现，原来杨伯燿背后竟还隐匿着另一个超乎想象的全新身份。
自然，那是后话。
类似这样的金融机构对接会，乔亚也曾经参加过。
对于一些大型项目，由于建设过程中的资金投入巨大，仅靠本地的金融力量往往独木难支。政府或甲方会邀请全国的金融机构到场，进行集中的项目推介。
乔亚作为方案设计人员，除了对采用对光影工程的技术性、艺术性做设计外，还需要考虑经济性。
针对“青钢园”这样大规模、牵涉甚广的巨型项目时，经济性的考量更是重中之重。
在对接会现场，乔亚找到了何佳怡，佯装嗔怒地埋怨起来：“我说何大小姐，你来参加‘青钢园’项目的金融对接会，也不早和我说一声，万一我不来现场怎么办？”
何佳怡小嘴一噘，重重地叹了口气，委屈巴巴地嘟囔道：“哎呀，你可别埋怨我了。本来昨晚我满心盘算着，要悄咪咪给你个惊喜呢，结果一大早赶飞机，倒霉催的，碰上了那个我最不想见到的人，好心情瞬间烟消云散，特别扫兴，就忘了和你说了。”
乔亚瞧着何佳怡这副平日里难见的臭脸模样，心底不禁 “咯噔” 一下，忙问：“谁把我们何大小姐惹到了？我去给你出头。”
“喏，就他。”何佳怡下巴一扬，朝不远处努了努嘴。
此时，对接会还未正式开始，参会众人三五成群地扎堆闲聊。
金融机构的同行们凑在一块儿，压低声音互相探听着业内的最新风向、潜在商机；另有一帮人则紧紧围着青远市政府的工作人员，满脸堆笑，寒暄客套个不停，一心想着能借此机会联络联络感情，往后办事也能混个脸熟。
乔亚顺着何佳怡指示的方向放眼望去，只见三位男士正围站在一处，悠然自得地喝着咖啡，谈笑风生。瞧他们那身打扮，笔挺的西装裁剪得体，领带系得规规矩矩，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精致干练的劲儿，活脱脱就是典型的沪市金融男形象。
相较而言，外地来的同行们，哪怕是燕都市这种大城市的金融从业者，穿搭风格多多少少都带着些质朴的 “土气”，少了几分沪上精英的精致感。
这三位男士都是高个子、干净体面的俊男形象，乔亚挑挑眉问道：“哪个？你的追求者吗？”
这三位男士，个个身形高挑，面容俊朗，举手投足间尽显干净体面。乔亚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打趣问道：“哟呵，这里面哪位啊？该不会是你的追求者吧？” 在乔亚眼里，何佳怡这般情商、智商、颜值三高的女生，身边理应追求者如云，排着队献殷勤才是。
“银灰色领带那个，哼，什么追求者，前任！领带还是我买的呢。”
何佳怡像是被戳到了痛处，气不打一处来，愤愤不平地嚷嚷道。
“你不是说他在柜台工作嘛？怎么会转到对公业务部？”乔亚问罢，马上意识到哪里不对，连忙说：“难不成…… 他旧情难忘，还惦记着你，所以一路追着你跑项目来了？”
“什么旧情难忘？分明就是成心恶心我、处处跟我作对罢了！”
何佳怡狠狠地向那个方向瞪了一眼，挽着乔亚的胳膊转身进了会场，嘴里犹自不停嘟囔着：“你是不知道，当初我苦口婆心劝他转到对公业务部，想着给他谋个更好的前程，结果呢，他跟个倔驴似的，死活都不肯，一个劲儿地抱怨说压力太大扛不住。可倒好，这会儿跳槽去了金融租赁公司，又是全新的工作环境，又是陌生的业务领域，难道这里面的压力就小了？鬼才信他的鬼话！”
乔亚微微歪头，看着何佳怡这副义愤填膺、满脸写着不甘的模样，心底既觉好笑又有些无奈。她轻轻抬起手，拍拍她搭在自己小臂上的手背，笑着安抚道：“你们俩就是余情未了，哪有那么多的闲心非得要和你对着干的。”
乔亚并不单纯是安慰何佳怡，还有她的直觉。方才不经意间的匆匆一瞥，她分明捕捉到何佳怡前任与人闲聊时，那一闪而过的心不在焉神情。
这般模样，又怎会像是全然放下过往、蓄意刁难的架势？
会议开始后，乔亚和何佳怡分开，回到了杨伯燿的身边。
会议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这时，会场服务人员递给乔亚一张便签。
乔亚下意识地接过，目光扫过纸面，只见纸条上用工整的字迹写着 “请移步至休息室一叙”，落款处却空空如也，没有任何署名。
乔亚狐疑，但因好奇，她还是悄然起身，去了休息室。
乔亚刚进会议室，视线便直直撞上一道身影 —— 正是何佳怡那位系着银灰领带的前任。
只见他满面带着歉意的笑容，动作略显局促地快步上前，率先朝乔亚伸出手来，开口说道：“你好，真是不好意思，冒昧会议进行时把你叫出来。我怕佳怡看到，请你谅解。”
乔亚嘴角轻抿，眼眸中闪过一丝玩味，看来是与何佳怡有关了。
乔亚并未回应他递来的握手示意，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一言不发，似在无声地质问：到底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