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夜色如浓稠的墨汁,肆意地浸染着天空,寒风像个顽皮的孩子,飕飕地从门缝窗隙间钻进来,肆意捉弄着同福客栈里的每一个角落。忙碌了一天的众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准备在这寒冷的夜晚寻得一丝温暖,安然就寝。
佟湘玉早早地洗漱完毕,穿着一套绣着大朵牡丹的厚厚睡衣,像只护食的母鸡一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坐在床上,紧紧抱住被子的一角,迅速地把被子裹在自己身上,仿佛那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她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这被子是额的,谁也别想抢走。额晚上可不能冻着,不然明天没精神管你们这群猴孩子。”她的眼神坚定,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她对这床被子的主权。
郭芙蓉刚迈进房间,看到佟湘玉那副志在必得的模样,眼睛一下子瞪得如同铜铃般大。她二话不说,如一阵旋风般冲了过去,双手像钳子一样死死地抓住被子的另一角,大声喊道:“掌柜的,你一个人盖这么厚的被子,太浪费了,得分我一半。我白天又是擦桌子又是扫地,累得腰酸背痛,晚上要是冻着了,明天还怎么干活啊!”她的声音尖锐而急切,似乎要穿透这寒冷的夜空。
佟湘玉哪会轻易让步,她紧紧抓住被子,身子往后仰,一边用力往自己这边拽,一边喊道:“额是掌柜的,理应额多盖点,你个小丫头片子,年轻火气旺,少盖点也冻不着。”她的脸上写满了坚决,额头上甚至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你拉我扯,互不相让。被子在她们激烈的争夺中被扯得变了形,原本整齐的缝线似乎都在痛苦地呻吟。
白展堂原本在一旁双手抱胸,笑嘻嘻地看着这场热闹,心里还在盘算着等她们争累了,自己再趁机出手。可看着她们争得难解难分,眼珠一转,觉得时机已到,便迈着他那特有的小碎步,悄悄地凑了过去。趁两人不注意,他突然伸出那双修长的手,迅速地去抓被子,嘴里还念念有词:“你们俩别争了,不如给我得了。我晚上要是睡不好,第二天可没力气跑堂,万一不小心摔了盘子砸了碗,那损失可就大了。”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狡黠的笑容,眼神中透露出志在必得的光芒。
吕秀才这时也慢悠悠地凑了过来,他那瘦弱的身躯在寒风中显得更加单薄。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一脸认真地说道:“哎呀,大家要讲点道理嘛,要不咱们平均分。这样既公平又能保证每个人都不受冻,岂不是两全其美?”他的声音轻柔而斯文,试图用理性理性来平息这场争斗。
李大嘴听到这话,立刻把他那壮实的身躯挤了过来,庞大的身影瞬间挡住了大半的灯光。他大声嚷嚷着:“我块头大,我得多盖点。你们一个个瘦得跟竹竿似的,少盖点也没事,我要是冻着了,明天还怎么做菜啊!我做不出美味的菜肴,客人不满意,咱们客栈的生意可就黄了。”他一边说,一边喘着粗气,仿佛已经感受到了寒冷的威胁。
祝无双听到这边的吵闹声,也匆匆跑了进来。她那灵动的身姿在人群中穿梭,试图从佟湘玉手里夺过被子,嘴里说道:“都别抢,见者有份。大家一起盖,挤一挤更暖和。”她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带着一丝急切。
莫小贝本来在角落里认认真真地写着作业,听到这边的吵闹声越来越大,急得把笔一扔,直跺脚,像只愤怒的小狮子一样跑了过来,喊道:“你们都别抢,给我留一点啊。我还是小孩子,正在长身体,要是冻感冒了,你们谁负责?”她的小脸涨得通红,眼睛里满是愤怒和委屈。
就在众人闹得不可开交,房间里乱成一锅粥的时候,邢捕头和燕小六来查夜。他们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房间里传来的吵闹声、喊叫声以及东西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交织成一片混乱的乐章。邢捕头皱起眉头,心中暗想:“这同福客栈今晚又在搞什么名堂?”他推开门一看,顿时惊呆了。
只见房间里的众人像一群疯狂的拔河选手,紧紧抓住被子的各个角落,脸红脖子粗,头发凌乱,衣服也歪歪斜斜。原本整洁的房间此刻一片狼藉,鞋子、枕头、衣服扔得到处都是。
邢捕头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大声喊道:“都住手,成何体统!这是客栈,不是菜市场,都给我安静点!”他的声音如洪钟一般,在房间里回荡。
然而,此时的众人早已杀红了眼,哪里还听得进去。大家依然紧紧拽着被子,谁也不肯松手,甚至抢得更加激烈了,仿佛这被子就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谁松手谁就会失去一切。
燕小六见众人对邢捕头的话置若罔闻,急得从腰间拔出哨子,放在嘴边用力一吹。尖锐的哨声响彻整个房间,仿佛要刺破每个人的耳膜。“再不停下,都带回衙门!让你们在大牢里好好反省反省!”他的声音因为着急而变得有些尖锐。
众人这才稍微停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也迟缓了,但依然紧紧拽着被子,谁也不肯先放手,生怕一松手就会失去优势。
杨慧兰和小青正好路过,听到房间里传来的惊天动地的动静,好奇地停下脚步,探头往里看。看到这混乱不堪的场面,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杨慧兰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边笑边说:“这同福客栈的人真是太逗了。为了一床被子,闹得跟要拼命似的。”她的笑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响亮。
小青也笑得花枝乱颤,附和道:“就是,平日里看着都挺正常的,一遇到这事儿,全都原形毕露了。”她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不得不靠在杨慧兰身上支撑着。
小米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听到有热闹可看,像闻到腥味的猫一样,赶紧跑进来凑热闹。他看到众人抢被子的疯狂场景,也想从中分一杯羹,扯着嗓子喊道:“给我也留点啊。我天天睡大街,晚上可冷了,让我也暖和暖和。”他那脏兮兮的脸上充满了渴望。
一时间,房间里更加混乱了。有人被挤得摔倒在地,哎哟哎哟地叫着;有人的头发被扯乱了,像个鸟窝一样顶在头上;还有人的衣服扣子都被扯掉了,衣服敞开着,露出里面的内衣。
佟湘玉见局面完全失控,再这样下去被子非被扯破不可,到时候大家都没得盖。她深吸一口气,运足了内力,大喊道:“都别抢了,再抢这被子就被扯破了,大家都没得盖!”她的声音如雷贯耳,终于让众人如梦初醒。
众人渐渐松开了手,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看着那已经被扯得变形的被子,心中都有些懊悔。
郭芙蓉喘着粗气说:“那怎么办?这被子总得分一分吧。”她的头发凌乱,脸上还带着几道抓痕。
吕秀才想了想,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要不我们把被子叠起来,大家一起盖,互相挨着,就都能暖和了。”他的眼镜歪在鼻梁上,样子十分狼狈。
众人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虽然心里还有些不情愿,但也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于是,大家开始七手八脚地整理被子。
最后,大家挤在一张床上,盖着那床叠起来的被子。虽然有点拥挤,甚至连翻身都困难,但却充满了欢声笑语。
佟湘玉笑着说:“哎呀,今天这一出,可真是热闹。以后咱们可不能这么抢了,丢死人咧。”
白展堂也跟着说:“就是,大家都让一让,和和气气的多好。”
众人在温暖与欢笑中,渐渐进入了梦乡。这一晚,虽然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抢被子大战,但也让大家的心贴得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