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睿摇头，“慕语彤吃的那瓶安眠药，极可能是我无意中带她去买的。”
如此，凌灵倒也理解了黎曼与他争论的原因，笑了笑说：“都说是无意了，那你还纠结什么？”
“过失杀人也是杀人，有些事，不是我们想抹灭就能抹灭的。”
沈嘉睿是在恼他自己，明明他当时都已经察觉到了慕语彤的不对劲，但他就是没有跟着她去药店，这才酿成了今日的祸端。
“慕语彤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怎么能跟过失杀人扯上关系呢？”
凌灵其实是理解他现在的心情的，当初她失手将孔礼勋推倒在碗片上，差点儿害他丢了性命时，她的内心也很挣扎，很痛苦。
“其实吧，每个人都有犯错的时候，咱们又不是神仙，哪能预判到一个未知的结果呢？
在我看来，心中无恶，便是大善。
只要你没有过伤害他人的想法，那你无意间犯下的错，便是为了杜绝你以后再次犯错的过滤器。
咱们虽然改变不了过去，但是绸缪将来总是可以的吧？”
像是被她一语点醒，沈嘉睿抬起眼帘看她，眸中一片清明，“姐姐，你绸缪的将来里有我吗？”
小屁孩就是小屁孩，一个问题一而再，再而三的问，叫人心烦还不自知。
凌灵被他问得烦了，也怕自己经不住花言巧语的诱骗，一时脑抽答应了他，索性一口回绝，“没有！”
“没关系，我会让你有的。”沈嘉睿定睛看着她，丝毫没有被打击到的怯懦。
凌灵拿这脑子一根筋的家伙没辙，有意与他分析分析他们之间的现状，却被一声轻咳打断，满腹想说的话又重新咽回了肚子里。
她微微侧目，就见谢哲从楼道玄关处走了过来，他手里提了个纸质购物袋，脸上带着平和的笑。
“你来啦！”凌灵起身，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适才她只顾着和沈嘉睿讲话，倒是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他听去了多少。
而且之前为了快些将慕语彤送来医院，她都忘了跟谢哲和孔礼勋道一声谢，这份人情，总要想办法还的。
“嗯！”谢哲点头，他出电梯时，正好听到了沈嘉睿问的那句，“那你绸缪的将来里有我吗？”
于是，他就站在玄关处多等了会儿，如果凌灵的答案是肯定的，那他断然是提不起勇气再来见她的，幸好，他听到了自己期待的那个答案。
他将袋子往凌灵面前递了递，说：“去换上吧！你会舒服很多。”
凌灵不自觉地回眸看了眼沈嘉睿，然后接过袋子瞅了眼，里面放着的赫然是一条纯白色连衣裙，上面的吊牌都还没摘，标价是598。
好贵！
以凌灵目前的经济实力，这条裙子她也不是穿不起，只是觉得完全没这个必要。
父母和公婆年纪都大了，难免会有个三病两痛，儿子女儿正在上学，以后花钱的地方还多得是。
她的钱，每一笔都得花在刀刃上，夏季的衣服超过三百她从来都不舍得买。
不过，到底是谢哲的一份心意，凌灵也不好挑三拣四。
她将婆婆给她的钞票从裤兜里掏出来，数了六张塞给谢哲道：“谢哲，真是太感谢你了，我这就拿去换。”
谢哲被她的举动整得有些懵，反应过来要将钱还给她时，凌灵已经一溜烟地跑去了洗手间。
凌灵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尤其是关于金钱方面，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男人。
之前给沈嘉睿转账的时候他不收，那份人情便开始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该怎样还才好了。
今日正好身上有零钱，能把钱塞给谢哲，不说就此还清人情吧，至少她的心里不会过意不去。
凌灵换好裙子后，本来想把之前的那身收进袋子里的，但因为白t染了血和草渍会很难洗，牛仔裤破了洞又不好意思再穿，凌灵便也只好忍痛将它们全都扔进了垃圾桶。
刚走出洗手间，两个男人的目光皆是不约而同地挪到了她身上，看直了眼。
谢哲的眼光可谓是非常犀利，白色的抹胸裙穿在她身上，将她凹凸有致的身体曲线勾勒得十分完美，泡泡长袖的设计不仅时尚俏皮，还能恰到好处地掩住她胳膊上的伤痕，过膝的蓬松裙摆也正好遮掩了她膝头上那一大片的淤青。
最关键的是，这条白色连衣裙搭配她脚上的那双小白鞋，真的好仙，好美，好减龄啊！
因为凌灵强行塞钱的举动，谢哲原本很是受挫，但这会儿见她穿上自己挑了许久才挑中的仙女裙，又觉得心神荡漾，成就感满满。
这一次，他没有怯懦。
他赶在沈嘉睿从长椅上起身之前，一步，一步步走向了凌灵。
那感觉，就像是骑士在迎接自己心爱的公主一般，满心雀跃，却又诚惶诚恐。
“凌灵，你穿这身衣服，真的很美！”简单的一句话，却是他酝酿许久才鼓起勇气说出来的。
“谢谢！”凌灵笑笑，其实她刚才也照了镜子，并没有觉得自己与往日有太大的差异，不过比起没换连衣裙之前那副邋里邋遢的模样，确实好了百倍不止。
见沈嘉睿还在长椅上坐着，目光也落回了手机屏幕上，凌灵心里莫名有些不快。
“慕语彤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你要去看看她吗？”
与谢哲讲话时，她脸上依旧带着招牌式微笑，但目光总会越过身前之人，往沈嘉睿所在的方向瞟。
人往往就是这么奇怪，被缠得紧了，会觉得心烦，可一旦那个老是缠着你的人，忽然间不缠着你了，心里又会莫名地失落。
凌灵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她见沈嘉睿一直盯着手机，心里酸酸的，很不是滋味。
“嗯，去看看吧！”谢哲也留意到了她目光的偏离，索性往她面前一站，直接挡去了她的视线。
“行，我带你去。”凌灵自觉有些失态，收回目光便朝着慕语彤所在的六号病房去了。
“滴！”
电梯打开的声音响起，凌灵刚好路过玄关处，正巧撞见一个身穿黄色外卖服的外卖小哥出了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