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灵将一切整理妥当后,心情依旧糟糕透了,她去了阳台,试图呼吸到更新鲜的空气以调整自己的心情。
这时,沈嘉睿的电话打了过来,凌灵静默片刻后点了接听,“喂。”
“姐姐,对不起啊!我睡过头了。”
听到沈嘉睿这么说的时候,凌灵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没事,你昨晚那么辛苦,睡过头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昨晚跟徐瑾柔加班加点的,可不就是辛苦嘛!
“昨晚……咳咳……”沈嘉睿捂着嘴,尽量不让自己咳得太大声,昨晚他发了一夜的烧,这会儿才迷迷糊糊醒过来。
他连床都还没下,感冒药也还没得及吃就给凌灵打了电话,但好像还是晚了点儿,因为比起理解,凌灵的语气听起来更像是在揶揄他。
“姐姐,你是不是……生气了?”他小心试探。
只可惜,他的咳嗽和小心翼翼在现在的凌灵听来完全就是掩饰心虚的表现。
她吸了吸鼻子,压抑着痛苦说:“没,你想多了,我哪有那么矫情。”
沈嘉睿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越听越觉得她像是在哭。
“姐姐,你那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沈烨华又去找你了?他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是不是又威胁……”
他的声音听起来太急太气,凌灵丝毫不怀疑,只要自己现在说一个“是”字,沈嘉睿立马就会冲过去找沈烨华算账。
这不是凌灵乐意见到的,她打断沈嘉睿的喋喋不休,“没有,你都回到他身边了,他怎么可能还死揪着我不放?”
“那你为什么……在哭?”
“我哪儿有在哭?”凌灵伸手揉了揉眼睛,扯着嘴角说,“傻子,我逗你呐,谁让你昨天不接我视频来着。”
“我……”沈嘉睿好一阵心虚,但还是硬着头皮说,“我昨晚真的是在应酬,那个股东手里的股份是决定我能不能夺回沈氏的关键,所以我才丝毫不敢大意。
但不管怎样,不接你视频就是我的不对,姐姐,我错了!我跟你道歉,你原谅我好不好?”
不管是不是心虚,也不管是不是在装,他的小心翼翼都让凌灵觉得于心不忍。
凌灵心里难过得要死,可为了不让沈嘉睿察觉出来,她还是要装作没事人一样,像往常那样哄他,“好啦!我又没有真的生气。”
“真的吗?”
“什么蒸的?我还煮的呐?”
沈嘉睿听到她开玩笑,终于放心了些,“姐姐,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相信我,很快!很快我就能回来兑现承诺了。”
“好,我相信你!”
“那我…咳咳……”
再次听到他咳嗽,凌灵才发现他可能是真的感冒了,“沈嘉睿,你是不是感冒了?你哪里难受?吃过药了吗?”
关心是本能地,可话一出口,凌灵又觉得有些可笑,要说难受,感冒能比现在的自己更难受吗?
明明已经想好了要跟沈嘉睿一刀两断的,可为什么自己说出的话却是这么优柔寡断?
凌灵咬咬牙,狠狠心,想跟他说分手算了。
沈嘉睿却先她一步开了口,“姐姐,我是感冒了,但是,感冒远没有想你那么煎熬,那么难受。
姐姐,你能不能答应我?这次过后,咱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他的语气太过真诚,以至于凌灵刚刚下定的决心又再次变得犹豫了起来。
罢了!再等等吧!
也许再过几天,沈嘉睿就会因为习惯了徐瑾柔的存在而把自己淡忘了呢?
时间会沉淀一切,过几天再说分手,自己应该也没有那么难受了吧?
想着,凌灵已经脱口而出,“好,我答应你!”
沈嘉睿很高兴,高兴地又跟她讲述了一大堆的相思之苦。
凌灵“嗯嗯”应着,傻傻笑着,眼泪却像雨水一般,一滴接一滴的掉。
孔礼勋带着陈念云和俩孩子赶到医院的时候,凌灵已经调整好情绪,站在医院门口等他们了。
之后他们就去了太平间,并在陈念云痛不欲生的哭喊声中,见了洛天裕的最后一面。
两个懵懂的孩子见到奶奶哭,又见到爷爷冷冰冰的躺在那儿,也跟着奶奶一起哭。
凌灵没哭,她给火葬场打了电话,联系他们开车过来拉公公的尸身过去焚化。
在火葬场外,她又给黎曼打了个电话,因为她的钱几乎全花在医院了,现在属实也掏不出什么钱来了。
仅仅是焚化和选骨灰盒这块儿凌灵就花了将近一万块钱,后面还有丧宴要办,需要她花钱的地方还有很多。
然而,她能借钱的人却是很少,能借到钱的人更是少之又少,除开啃老这个选项外,黎曼几乎是她唯一的选择。
好在黎曼特别爽快,不仅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借钱的事,还在挂断电话后拉着慕语彤,火急火燎地赶到了火葬场外。
两人赶到的时候,凌灵已经拾好公公的骨灰,站在沈嘉睿那辆黑色现代车前等她们了。
在她身侧站着的,是一直想开口劝她,却因为嘴笨一句安慰话都没有说过的孔礼勋。
车内是搂着小孙女一直默默流泪的陈念云,以及抱着陈念云胳膊,依偎在她肩头的洛星旭。
悲伤的气氛笼罩在他们每一个人身上,慕语彤在看到他们的一瞬间,眼泪就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黎曼比她好一点,走过去抱了抱凌灵说:“凌姐姐,别难过,我和语彤陪你一起——带洛叔回家!”
凌灵点头,“好,我们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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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天裕的骨灰盒被安置在堂屋神龛前两条并排的长凳上,神龛上摆放着燃烧中的香烛与祭品等物,地上的火盆里还有尚未燃尽的黄嘏纸。
村长张强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通知到了各家各户,时间已过了凌晨两点,但洛家院子里依旧坐满了人。
凌灵也在其中,此刻正与村里几个有声望的长辈们商量公公后事的操办问题。
按照当地的习俗,白事是必须请先生和办丧宴的。
凌灵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将黎曼借给她的十万块钱全部取了出来,并拿出了七万块钱给张强叔,用以置办丧宴所需的酒水菜品及香蜡纸烛等物。
洛云琦是在商量已近尾声的时候,驾着宝马2系,携同丈夫李杰一起回来的。
夫妻俩一下车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扑到了灵堂前,一边对着她爹的骨灰盒又是磕头又是扇自己嘴巴说自己回来晚了,自己不孝之类的话。
那情形,当真是让闻者流泪,听者伤心。
村里人个个都在夸他们孝心可嘉,有人将他们从地上拉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劝慰着他二人。
凌灵对两人的举动没表现出半分的动容,她杵在原地,心想:都说迟来的深情比草贱,那迟来的孝道呢?
公公生病期间大姐和姐夫一次都不曾回来探望过,现在公公人已经没了,后事她也安排得差不多了,他们现在回来哭天抢地嚎上几句,倒还真成了孝感动天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