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装成打盹醒来时,章翠花带着一股方便面的香味从洗手间回来,四目相对,温婉颔首问:“这么早就吃晚饭?”
“饿了就吃,离晚饭还早呢。”章翠花因为知晓陆文婉的事,颇是瞧不起这种拎不清的人,再好的婚姻,都能被自己给作死。
温婉见她语气不善,真是用了就丢,早前一心想换下乡地方,百般讨好,如今目标达到就不屑再理。
也不知章翠花出于何种心理,与另一车厢的人换了车票,到下午四点时,温婉旁边换成了一个黑瘦女知青。
“同志,你好,我叫罗红英,我是去石堡子公社上河村大队的下乡知青,听说你也去石堡子公社。”
“我在石堡子公社星光大队下乡。”
“听说那边离森林很近,早年就是森林外围,几年前还有民兵打过老虎,上过报纸,你说要是老虎出现得多吓人。”
“有打虎英雄在,你不必害怕。来一只,打虎英雄打一只。何况知青点有好些人住一起,大家相互间都有照应。”
因为都是去同一公社,两个人渐渐熟络起来。
温婉不是原主,对自家那些破事并没有隐瞒,在罗红英说自家命苦,大姐出嫁了,还有一个哥哥,本来哥哥是最合适的,为了不让哥哥下乡,母亲选择把工作交给哥哥,哥哥顺利接班,下面还有一个弟弟。
可上头要求每个家庭都得有孩子下乡,父母就给她报了名。
罗红英只得16岁,她哥18岁,弟弟14岁,就因为哥哥是男孩,家里看得儿子就让她下乡。
温婉说到自家的事:“大家都不容易。本来我考上县城供销社售货员的工作,参工表格都拿到了,我的名字也填上了,回到家正喝水,就被我后妈一擀面杖敲昏了。待我醒来的时候,就被他们弄到了火车上。
知青办给每个下乡知青一百块钱的补贴,我一分未拿到,就往我的裤兜里塞了十块钱,将我寻常穿的所有衣服和一床破棉被塞到麻袋。”
罗红英以为自己可怜,居然还有比自己更惨的人。
温婉盯着窗外,耳畔是绿皮火车行进的哐当声响,“我亲妈在世的时候,就特别骗我哥,她病死之后,尽管我勤劳能干、学习好,可是父亲和哥哥还是看不到我。父亲会花钱给哥哥弄工作,却把我好不容易考来的工作弄丢了,还背着我偷偷报名下乡。
到了跟前,我都不知实情。
一直从昏迷中醒来,才回过味来,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个家……我不想回去了。早前那位叫章翠花的女知青想和我换,我一口就同意了,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在哪里下乡,我只想离他们远远的……”
罗红英吞咽了一下口水,她在那个车厢听其他人说了,说章翠花与陆文婉交换下乡地方,还给了陆文婉70块钱,“我哥顶了我妈的工作,答应往后每个月给我寄5块钱。下乡有100块钱补贴,我妈全都给我了,我姐还给我买了一套新衣服、一双黄胶鞋。”
温婉决定与原主的原生家族切断联系,她又不是原主,想让她寄腊肉、干菜、蘑菇和红枣,他们还是洗洗睡下做梦来得美。
第二天,温婉找到要去永兴公社下乡的知青队长,说了自己的难处与困难,她被后妈、继姐坑害,又被父亲、哥哥伤了心,不想再与家里联系了,如果他日有她的信,就找邮递员原路退回去,无论是谁的都退回去。
正咬着包子的章翠花听到这儿凝了一下。
“统子,怎么回事?陆文婉居然要切断与家里的联系,还让下乡知青替她隐瞒她换了地方的事。”
“陆文婉很可能重生了。”
“重生?那她不是更应该抓紧霍泽军,为什么反应离得远了?”
“大概她想换一种活法。”
人不同,如何能理解对方的想法。
温婉与去那里的知青打了招呼,大家都保证说不会收她的信,如果真有她的信,就会告诉邮递员,说知青点没有这个人。
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后,终于在第四天的清晨五点半抵达了黑省林西市火车站,所有人从火车站出来,又乘车前往不同的县,从市里到县上都要坐公共客车,这时候的客车一小时的时速很低,原是一百公里的路,也能走三个小时。
到了县城便有各公社前来迎接的人,又乘牛车前往公社,再从公社由大队长接回各大队。
星光大队只有温婉一个人是从越市过来的,就算同在越市也被打散了,一行五个人有从沪市来的、江南来的、京城来的,五人里头两女三男。
大队长是个长得很高大的北方汉子,是赶驴车的好手,“把行李放到驴车上,女知青若是累了可以坐上来。”
“大叔,从公社到星光大队还有多长的路?”
“不远,也是四里路,经过三个大队就到星光大队,现在知青点那边有六个知青,三男三女,本来有八个,其中两个回城了。”
温婉做了各种建设,待到了星光大队知青点时,比她预想的都好,知青点有一间公共的厨房并柴房,还有四间住房,男知青两间、女知青两间,男知青的那两间有也专门的入户门,门内分东、西跨间,两跨间之间的火炕穿过了墙壁,也就是说如果冬天烧炕,这样可以省柴禾,一烧就能将两间房子的炕给烧起来。
男知青有七人,一起住两间屋子;女知青一共才四个人,两人一间。
早前的女知青住了里跨间,外跨间分给了温婉与新来的罗红英,因在火车上认识,两个人相处得不错,也没有陌生感。
新知青休息了一天,便跟着队员一起,新来的女知青派的是砍青蒿的活,新来男知青则是锄地的活计,这样适应了一周后,慢慢地跟着队员们一起干其他的活计。
温婉经历过末世,再苦再累都能下来,而原主原就是干活的好手,又有原主的记忆,没多久就上手了。
罗红英同样熟练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