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您怎地来了?”黎宿野轻轻放下玉佩,起身,步伐稳健地迎上前去,双手稳稳地扶住瑝王后的臂膀,那动作里既有对母亲的尊敬,也不乏作为王子的威严。
瑝王后缓缓步入室内,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跪在角落里的楚章,那是一个面容憔悴、眼神空洞的女子,佛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希望,但那张憔悴的脸又是极美的,多了几分令人垂怜之感。
随后,她的视线又回到了黎宿野身上,那眼神复杂而深邃,无需多言,黎宿野便已心知肚明,今日娘亲的到来,绝非偶然。
唉,他心中暗自叹息,娘亲总是这样,以她的方式,试图为他铺平一切道路,哪怕那些路并非他所愿。
黎宿野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向四周摆了摆手,示意所有下人退下,让这场家事得以在私密中进行。
然而,瑝王后却轻轻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目光温和却坚定地望着小樱,“你,留下。”
小樱闻言,微微一愣,随即低下头,双手交叠置于身前,恭敬地应了一声,便伺候在瑝王后的身侧。
一抹温柔的夕阳余晖透过精致的窗棂,洒在瑝王后那张温婉的脸庞上。
她轻抚着绣有繁复云水图案的衣袖,眼神中满是慈爱与忧虑,缓缓开口:“儿子,为娘近日偶得消息,说你府邸之中,又多了一位温婉贤淑、貌若天仙的白姑娘,好福气啊。
但你也别忘了咱们的小樱,如今也已出落得亭亭玉立,愈发惹人怜爱了。
为娘知你心地善良,但须知世间红尘纷扰,尤其是那烟花柳巷之地的女子,她们的世界太过复杂多变,实不宜引入这清净的府邸之中,以免扰了家族的清誉,也伤了自个儿的心。”瑝王后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
黎宿野闻言,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抹坚定与柔情,他轻声回应:“娘亲,您多虑了。小白与小樱,在我心中,皆如同亲妹妹一般,她们的幸福,便是我最大的心愿。
我定会倾尽全力,为她们寻觅门当户对、心地善良的好人家,确保她们余生能够安稳无忧。至于那些外界的流言蜚语,我自会以行动证明,真心相待,无关出身。”
话音刚落,一旁的小樱,那双清澈如泉的眼眸中瞬间泛起了涟漪,她似是被黎宿野的话触动,她不认同黎宿野的话,她此生只会有黎宿野一个男子。
她小脸紧绷,双唇紧咬,终是承受不住内心的波澜,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瘦弱的身躯微微颤抖,眼眶中打转的泪珠仿佛随时都会决堤,一脸的苦闷与不舍,让人见了心生怜悯。
瑝王后见状,连忙起身,温柔地将小樱扶起,双手紧紧包裹住那双略显冰凉的小手,轻轻地拍打着,眼神中满是安慰。
她柔声细语道:“好孩子,莫要如此伤心。为娘认你。
既已许下诺言,便是金石为开,你且放宽心,娘亲也会时刻关注,定不让任何人委屈了你。记住,你永远都是我们心中最珍贵的宝贝。”
瑝王后安置小樱在一旁候着,转身又端坐于精致的梨花木椅上,眉宇间凝聚着化不开的忧虑与坚决。
“为娘也甚少管你府里的事情,”瑝王后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缓缓落入黎宿野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小樱,那孩子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从蹒跚学步到亭亭玉立,每一分成长都历历在目。
文娘,也就这一个心头肉,如今,你却要把她嫁给别人?!你对得起文娘吗?”说到此处,瑝王后的眼眶微微泛红,似是有千言万语哽咽在喉,难以言喻。
黎宿野此刻却仿佛被一道无形的枷锁紧紧束缚,嘴唇翕动,却半晌未能吐出一个字。
他深知,面前这位不仅是他的母亲,更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支柱,她的每一声质问,都如利剑般直刺他的心脏,让他无从辩驳。
“想当年,文娘二话不说便随你去了那偏远庄子,”瑝王后的声音愈发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时的你,一无所有,黎秉泽还不为人,几次派人想要解决你的性命,都是她没日没夜的照顾,才保下你的小命。
而她她也才生下小樱,却愿意放弃一切,你可知文娘与她那不成器的丈夫早已有了隔阂,你东西还在外找了一女子。
文娘觉得亏欠他,只得让那女子进了她家的房。
你想想她独自带着你们俩,在那艰苦的环境中,默默支持你,扶持你,直到你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
你,真的忍心吗?”
瑝王后的话语,如同一幅幅生动的画卷,在黎宿野的脑海中缓缓展开,那些尘封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让他不禁闭上了眼睛,心中五味杂陈。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段岁月,看到了文娘温柔的笑脸,听到了小樱银铃般的笑声,感受到了那份无条件的支持与牺牲。
“娘亲……”黎宿野终于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与无奈,“儿子知道,这一切都是儿臣的错。
但婚姻大事,关乎两大家族,更关乎小樱的幸福,儿臣不得不慎重考虑。”
瑝王后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失望,也有理解。
她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最终,只化作一句轻柔却坚定的话语:“宿野,以咱家如今的地位,又有几人能配得上?
你知道为娘不在乎那些门当户对,只知道人要有良心,只愿你对小樱好,真心实意对她好。
记住,无论你选择何路,莫要忘了初心,更莫让爱你的人寒了心。”
黎宿野长叹一口气,他娘这是在逼他娶了小樱啊,纵使不是正妻,也是要将小樱收纳进他房里,哪怕是小妾或者通房。
他本就不会在人界有多少时日,若是真要了小樱,以她的秉性,怕是要为他守活寡,过完下半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