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突然传来连绵不绝的枪声。
K大帅面色有些惊疑,刀疤脸迅速退了出去,急忙大喊,“大帅,下面的人打起来了。”
“原谨,你无耻。”K大帅想也不想便掏出了枪对准了他的头顶。
“兵不厌诈嘛。”原谨在众人的面下,脱去了外袍,露出了里面捆绑的炸药,“K帅,你我之间的恩怨,我向来主张私自解决。其他不相干的人,我们还是放了吧。”
他当然不是傻子,单枪匹马来这山顶不过就是为了给K大帅的人造成假象罢了。
因为以前抢地盘的恩怨,K大帅早就恨死了他。知道他被抓,肯定会兴高采烈上来庆祝。
等K大帅的人在山上部署好,副官正好动手,从山底下包抄上来,那么谁都跑不了了。
孙雨霏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一直都知道原谨狠,但从没想到原谨会这么狠,对自己都能下这样的狠手。这些炸药,足以把整个山顶都给炸平吧。
“文浩然,现在给你机会。带着孙雨霏走。”原谨目光死死盯住K大帅手上的枪,爽朗大笑起来,“要是K帅愿意和我共赴黄泉,那就尽管动手吧。”
刀疤脸见着他如此张狂,枪口直直对准了他就要动手,K大帅踢了他膝盖一脚,“你个傻货,动了他,我们俩谁也别想活。”
刀疤脸委屈揉了揉自己膝盖,“那我们就看着他这么张狂?”
“我同意你的条件——放走他们俩。剩下的,我们俩坐下来好好谈。”K大帅并不想和他把脸面撕得这么难看。当然,改变态度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惜命。
“好。K帅爽快。”原谨把枪扔给文浩然的时候,快速看了他一眼,“孙雨霏和我,就像是小葱拌豆腐。带着她离开,去找孙秀才,以后好好过日子。”
他对文浩然其实是惋惜的。原本大好前途,被他这么一折腾,反而没有了。
“雨霏,走。”文浩然说不出此刻心里的感觉。他只知道,在现在这个情况下,他哪怕用自己的性命都要把孙雨霏给带离这里。
K大帅的另外一个手下气喘吁吁跑了上来,“K帅,新革命的那群小子也混了进来了。我们现在是腹背受敌啊。”
原谨深深看了孙雨霏一眼,用嘴唇无声催促道,“走啊。走。”
几方势力的混战,正好是离开的好时候。文浩然不再犹豫,扯着孙雨霏的胳膊就往后山去。
害怕原谨使诈,他对这座山的各处都了解得透透的,却没想到给自己带来了一条生路。
孙雨霏脚步踉跄往前,眼睛却牢牢盯在这个身形挺拔、胡子拉碴的男人身上。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是个如此有男子气概的人呢。
他孤身到这山上就是为了救自己性命。现在,他为了自己和文浩然的性命,却甘愿牺牲。她凭什么配得他这条命?
“雨霏,走。再不走,就辜负了原谨的努力了。”文浩然真是恨铁不成钢,要不是这山势险峻,他定然要打晕她扛着她下去。
原谨死死挡在两人出去的门前,心满意足笑了起来。
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K帅与他面对面对峙,摇头兴叹,“原谨,你何苦呢?给自己头上戴绿帽子也要成全别人,要是我是你,早就打死这对奸夫**了。”
“我甘愿。”山下的枪声越来越往山顶靠近,原谨松散坐到了地上。
老娘说他一生被情义所累,还真的一语成谶了。
潍城。原帅府。
老太太从午觉中惊醒,总觉得心神不宁得很,大喊了好几声翡翠,然而都没有人应。
她这一向僻静的院子,忽然躁动起来。眨眼间,房门被推开,不少的丫鬟下人全都冲了进来。
“几座屏风都是古代大家的手笔,很值钱。老太太的珠宝首饰都在梳妆台。”翡翠指挥着他们搬着屋里的东西。
老太太捂住自己心口,看向这个陪了自己多年的丫头,忿忿不平道,“我原家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了,你要如此对我。”
“老太太,还想得起去年中秋因为惹了大帅不高兴被大帅一枪打死的下人吗。”翡翠捂着嘴自顾自笑了起来,“你儿子啊,打死的人实在太多了,他自己都记不清楚。您肯定更记不住清楚了。”她眼睛往下一弯,“那就是我的心上人。我和他原本定好了今年的中秋结婚的。然而,因为您的儿子,他死了。”
所以,她秘密参加了新革命运动。
这次,趁着原谨出城的时机,他们的领袖迅速组织了活动。她自然要趁着这个时机公报私仇。
“造孽啊。”老太太弯下了腰,“造孽啊。”、
“好了,值钱的东西都搬走了。你儿子想来也该死了。你一个孤老太太,活不活的,倒是无关紧要的。”她说是这么说,退出去的时候还是把大门给锁了起来。
她的心上人被原谨害死,她时时刻刻都恨不得手刃原谨,怎么可能放过原谨老娘呢。包括上次老太太突然病倒,也是她在饮食中下的药物累积导致。
老太太活了大半辈子,该见过的早就见过了。
因此,哪怕翡翠这个丫头陪了她许多年,她也一直提防着。
听到屋外脚步声散去,她迅速翻开了床板,往下倒了去。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自儿子当上这潍城的大帅,她便开始筹谋着挖这条地道,积累金银财宝。为的就是防止暴乱。
地道并不宽敞,刚好只容一人通过。她换上了普通老民妇的衣服,又包了几块金子绑在大腿上,顺着蜿蜒的方向爬了出去。
她聪明了一辈子,不相信她的儿子会有那么蠢。是死是活,她这个老太太一定要见到尸首才承认。
从山上滚到山下的孙雨霏,头都晕了。文浩然立刻爬过来找她。
两人即将碰头的一刻,山上忽然炸出一朵红云,这地也跟着摇晃了起来。
“他死了。”孙雨霏抬头看向爆炸发生的山顶,愣愣摸向自己脸颊,尽是湿意。
她以为,她不会因为他的死亡而流一滴眼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