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谨去地牢里见了老妖王。
老妖王与他年老的妖后挤在一个充满了腐朽味道的角落,正在分食一碗有些发了臭的猪肉,听到脚步声的两人目光齐刷刷望了过来。
老妖王是真的老了,两鬓斑白,脸上堆满了皱纹,眼中积攒了失败后的沧桑与无奈。他的妖后,也不似从前那般貌美,浑身满是污渍,双眼也不复以前的灵动。
“你是来看我们笑话的?还是来处决我们的?”
原谨走到了老妖王对面,与他隔着栅栏相望,过了良久,才淡淡道,“都不是。”
老妖王冷哼了一声,“敢做就要敢当。你现在已经是妖王了,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福瑛回来了。”原谨想了想,又补充道,“她很好。今天吃完了一整盘烤肉。”
听到女儿的消息,老妖后也挤了过来,眼中涌出点滴热泪,“她没有受伤吧?你有没有骗我们?”
“没有。”他没有欺骗他们的必要。
老妖王听到女儿的消息,心中自然也是动容的。可他不愿意在原谨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面前表现出来,他背转过了身去,匆忙用手背擦去了掉下来的眼泪。老妻把手摁在了他的手臂上,开心摇晃着,“听到没有,我们女儿没事,她没事。”
“嗯。没事就好。”他转身的时候,情绪已经收敛好,语气淡漠得像是在讲一个无光紧要的人。
他如预想中那般望见了老妻眼中的惊异目光。他没有解释。女儿现在是安全的,比什么都强。
“黑云,嘱咐下面的小妖,以后送饭都选新鲜干净的过来。”原谨临走时候目光落在那矮桌上放着的肉上一瞬,隔着栅栏,他都能发觉这肉已经有些发黑了,想来是有些日子了。这样的日子,两个老人家肯定憋屈吧。福瑛要是知道自己父王母后在地牢里过着的是这样的日子,怕更是要恨死他了。
原谨走出好远,老妖王被自己老妻给拉到了角落窃窃私语,“为什么我们刚才不求求他放过福瑛,放过我们呢?”
“放过福瑛,放过我们?不可能的。”老妖王苦笑了一声,“原谨如此隐忍就是为了当上妖王,他怎么可能允许我这个威胁存在。”
“那我们后面怎么办呢?”
老妖王抱住了失神发呆的妻子,嗓音低沉而又坚定,“无论怎样,我会让我们的女儿好好活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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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早晨的日光给照醒的福瑛,不耐烦地把被子翻捡在了自己脸上,而后继续大睡。这张床是她睡过无数次的,那种记忆与味道,都是其他的物品不能替代的。她睡容恬淡安详带着满足。
已经等了一上午的小蜻蜓,扇了扇自己在阳光下泛着彩色的翅膀,有些害怕地靠近了她,在她耳边低声催促道,“起床了……”
她以前远远看到过福瑛惩治其他小妖,因为场面实在太血腥,她只看了一眼便快速把头给挪开了。昨晚上,她被突然叫来伺候福瑛,她害怕了一晚上,一整夜都没能睡着,所以眼下此刻还是一片青黑呢。
“不要,不要,走开。”好久没睡过这么舒服觉的福瑛可不想被打扰,双脚在床上一顿乱踢。
走进来的原谨见到这一幕,挥退了小蜻蜓,直接扯开了她的被单,在她耳边大吼,“起床了。”
“啊啊啊啊……这个声音怎么那么像我讨厌的原谨!”她抱着被子坐起来,恨恨瞪向了说话的人。
“就是我。你讨厌的人。”
她迷瞪的眼睛一下子张开了,此刻感觉自己快疯了。为什么要让她碰上这么倒霉的事情。她当着他的面说他的坏话,他现在肯定又记了她一笔。还不知道他后面要怎么折磨她呢。
“起床。吃完早饭和我一起出城。”原谨扯掉了她怀里抱着的被子,背着手走了出去。
她也挺有意思的。昨晚吃光了一盘烤肉不说,还把他的马奶酒都给喝光了,醉在他的王座上,哼哼唧唧地要给自己飞父王母后报仇。
看在她可怜巴巴的份上,他就大发慈悲让黑云找来了女妖把她给扶到她原来的房间了。
嗯,他刚刚好像看到小蜻蜓的眼睛底下一片全黑?
他转头又仔细看了小蜻蜓一眼,威严道,“抬起头来。”
福瑛睇了他一眼,他这是饥不择食了?一只小蜻蜓都看得上眼?!!
小蜻蜓是个低等小妖,照理说是没有到妖王身边伺候的机会的,更别说有和妖王直接接触的机会。猛然听到妖王和她说话,她身体颤抖了几下,原本收进去的翅膀又抖落了出来。
“妖王饶命,饶命啊。”她结结巴巴道。
“真想我饶命?”原谨余光注意到了争满脸不屑看自己的福瑛,想要好好气气福瑛这个不懂事的老虎妖。
“求妖王饶命,求妖王饶命。”小蜻蜓是真的害怕被妖王怪罪,所以头磕得格外用力。在她又一次要磕下去的时候,原谨抬住了她的胳膊,“好了。”
小蜻蜓仰着头傻傻望着他,对这个“好了”的意思不明就里。
原谨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纯真的小妖,情不自禁动手摸了摸她的脸,温声道,“好了。可以起来了。”
小蜻蜓没想到妖王会如此对她温柔的说话,原本惧怕的心少了许多。可她还是不敢直接站起来,于是她小心翼翼问道,“妖王真的不怪罪我吗?”
“怪罪啊。”原谨这一句话又让她把头给低下去了。
“只不过,你有补救的方法。”原谨抬起了她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
他身旁的福瑛,这会儿看小蜻蜓的眼神已经带刀子了。
福瑛的性格就是她可以抛弃,但被她抛弃的一定不能被人再拥有。对于原谨,她一直都看不上,可又舍不得让他离开,因此她经常行为反复。此刻,一直被她看不上的人当着她的面儿和别的女妖勾勾搭搭眉来眼去,她还怎么忍得。
“原谨,你和蜻蜓都给我滚出去!”
原谨偏头侧了她一眼,语含轻蔑,“你今天是觉睡太多,脑子都不清醒了?谁是这里真正的主人,看来你是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