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空气里凉气清清,朦胧的天色中万物不清明,褚媚与褚谨两人回到住处,见到站在门外等了一夜的褚娇。
褚娇一夜未眠,眼下泛着困倦的淡青色,瞧着手挽手走来的两人,神色震惊之余满是愤怒。
褚谨抬手让褚媚先进屋,褚媚却难得执着地站在他身旁。
“你们……你们俩……”褚娇有些气短,恨不得自己是在做梦。
江南独有的清凉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提醒着她,她人在江南,眼前所见亦是真的。
她的兄长,与她的嫡妹,果真违背人伦在一起了。
“祖母的信件呢。”
“你就不问问我一路是怎么来的?”褚娇沉着一张脸,再去看褚媚,只觉得她果真人如其名,狐媚得很,连长兄也给魅惑了去。
“你是坐褚家的商船来的。”
褚娇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正是因为听懂了才更生气,不顾女儿家的教养手指嫡妹,眼神警惕,“你和谁在一起我都没意见,唯独褚媚不行。她会毁了褚家,毁了你。”
褚媚并不意外她对自己的厌恶,面色坦然地接受她对自己的指责。
这般的指责,她在五岁的夏天,便听过了。
“褚娇,祖母未曾与你坦白吧。”
褚娇从未见过如此冷漠的兄长,说话的语气神情像是陌生人一般,她心中忐忑:“祖母与我坦白什么?”
褚媚也好奇看向褚谨,等待着他的下文。
“你把信件先给我。”褚谨摊手向她索取,褚媚却紧张地捂紧了自己的袖子,好似只要把信给了他,事情就会走向失控的方向。
褚谨沉下脸色,语气是难得的严肃,盯着她说道:“褚娇,你可能还不知道我的身份。”
“你是我的长兄。”褚娇答得极快,似为了证明似的,扯过了八角,“你说是不是?”
被无端扯进兄妹对话的八角无辜挠了挠自己的头皮,不太懂褚谨是褚娇兄长这事儿有什么好争的,然下一秒,他就瞪大了眼眶。
因他听得褚谨说,“我不是你兄长,我也并非褚家的孩子。我的父亲姓原,我的本名唤做原谨。”
“够了。阿兄,你现在已经够不清醒的了。”褚娇试图阻止他继续往下说,不让褚家颜面扫地。
立在门口的丫鬟小厮们,低垂着头,显然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听到褚家的隐私之事,却纷纷竖起了耳朵聆听。
然褚谨心意已决,当着众人面,把事情前因后果和盘托出。
“褚岩与你母亲当初的确有过一个孩子,可惜不到三岁便已夭折。我是五岁时被你母亲收留的。当时,我已记得许多事。我是与父亲原宜一路乞讨至葛山村的,父亲水土不服离世,我便被你母亲带到了她居住的院子,充当了她与褚岩的孩子。”
“阿兄,你真的糊涂了。”褚娇语气变得激动。母亲是她心目中最美好的存在,她不愿意母亲的身上蒙上任何污浊。
原谨黙了默,平静道:“你若不信,可以派人去葛山村找村长问询。他可以证明我的身份。”
褚媚半倚在他身上,笑得花枝乱颤,笑得眼泛泪花。
褚家唯一的嫡女是母亲与他人无媒苟合生下的孽种,褚家能当大任的庶子,身世竟更滑稽,是被褚娇的母亲捡来的。
褚家,果然是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