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立虽然没真枪实弹和哪个妹子谈过，但二中那会收到的粉红信封也挺多。
和二中一群五大三粗、泡妞海王的男的待久了，各种黄段子糙话都听过，有的时候周末留学校都有的摸出手机偷偷摸摸看片，霍立自认为算得上是内心对于那方面淡定。
不管听到什么都不会感到诧异。
结果在陈弋这边破了防。
看陈弋那冰山样，他总会觉此人真就单纯得跟水似得。
没想到啊，果然不能只看脸。
某人外表冰冷矜持，实际闷骚得一批。
什么都敢说。
见鬼。
“什么时候复赛？”霍立收回了手，打开手机，当着陈弋面改了备注。
陈弋眸光扫了扫，屏幕上的备注名从原名变成了市一中闷骚第一人。
“期末考试那段时间，具体还没定。”他们走到一棵香樟树下时陈弋顿住脚步，促然叫住了霍立。
霍立注意力还在手机上，他正在调一张图片作为他和陈弋聊天框的背景图，听见陈弋的声音蓦然转头。
少寸温热贴上了脖颈，细长沉稳的鼻息扑在脖子上，霍立说不出话，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脑子既不是空白也没有应对措施。
只是感官变得无限清晰。
陈弋声音低沉沙哑，尾音带着若有若无的笑，离耳朵近的缘故每一个字都像是拿扩音器扩大，在耳蜗里一字一响，如同炸雷后一瞬的低鸣。
让人只好怔愣原地。
温度似乎都要顺着颈动脉传导至全身上下。
“不要动。”
“也不要怕。”
陈弋心想没有人，就算有人也不用怕，没人认识他们，没人打扰他们。
第一次是他主动的，那时候他的感觉是激动、紧张、想要尝试又因为生涩而胆怯。
这次是陈弋先的。
“霍哥。”你别走。
尽管如同溺死的鱼般无动于衷，但霍立只觉得时间太短，短到他一句话都没说就结束了。
陈弋的气息还残存鼻间，倏然卸走的身影朝他说：“霍哥，还好吗。”
车笛声尖锐刺耳，香樟叶子也散发出清新的鲜活气味，霍立手指在看不见的地方兀然蜷在一起。
“嗯。”霍立闷声发出个音节。
陈弋右腿上前一步，有促然停下，伸出的手臂僵直却明显透露一丝紧张慌乱，“你好像不高兴。”
“傻逼。”霍立冒出一句。
陈弋这是在怕，怕他生气，可是陈弋不知道，他压根就没事，他们之间的关系当然能够支撑这么做。
他就是在想，想面前这个人真踏马牛逼。
说mua就mua，都不给他一点准备，搞得他刚才跟个木头一样，很尴尬。
如果说前面的不要动、不要怕是安慰是引导，是让他放心，那霍哥两个字就彻底点燃了霍立的火药引线，炸了。
彻底炸了。
狂跳不止的心脏在脖颈间温热的触动下，在那两个字的轰动下终于熄火，耳边除了陈弋的声音，还有嗡嗡嗡的响声，以及藏在声音之后的，对方的心脏脉搏。
就好像陈弋心脏在替他跳动，陈弋的呼吸和他保持同频一样。
就算是现在霍立还能记住陈弋心脏震动的节拍。
“表现得不错。”霍立往陈弋背上拍了下。
“哦。”陈弋微微点头，“霍哥你好像很享受的样子。”
“放屁。”霍立这时候充分展现了死鸭子嘴硬的典范，打死不认就是了。
走路上的时候霍立把衣领子立了起来，他没照镜子看脖子那块地方，但是单从感受来说铁定是留印子了，虽然温柔，但依旧不可避免。
这条街不长，走到最后面霍立才发现连接的就是昨天他们去的那个广场。
此时人少但小摊们陆陆续续都摆了出来，只不过这边缺一个口子那边一排是空的，晚上应该会好很多。
霍立道：“要寒假了吧。”
陈弋：“嗯，还有一个月半。”
两个人说一步走一步，反正时间充足，今天应该是不用上晚自习了，待会还要回酒店……
一想到回酒店霍立脑子就抽了下，幸好陈弋在和他说话转移了注意力，不然指不定要冒出什么乱七八糟的画面。
陈弋道：“不过这个寒假很短，下学期要提前两三个星期就开课。”
“卧草……”霍立说，“我听说你每次放假都要家教挣钱吧，那岂不是没时间去了。”
霍立语气带着试探，陈燕应该没有工作，亲生父亲远在国外……关系似乎还不太好，那陈弋上学生活什么的钱都得自己挣，还要照顾陈燕。
“没事，之前存了点。”陈弋说。
“嗯……反正就是说实在没办法你就给我家教吧，叫谁也是教，算下在学校你教我这么多题，我得给你……”
“那你看看怎么回报吧。”陈弋打断霍立继续说下去，扬着眉说：“可以拖着。”
霍立心里喊了句：回报？老子都以身相报了。
不过忌惮于周围还是有人，不敢说出来。
上次没有往广场里边走，现在反正也是闲得没事，霍立干脆就指了个方向，两个人朝里面走。
他一直以为自己不会对小孩子们玩的射击项目感兴趣，诸如此类的还有各种飞镖砸气球，全中了最大的毛绒玩具带回家。
或许是心情好，又实在走得有点累，不想说回去吧，更不想就这么分开，明天就要上课，今天总觉得要好好珍惜一下。
干脆就停下来玩玩。
这一带是游乐场那种的娱乐场所，捞金鱼、玩偶套圈之类的很多，现在就有人在玩。
霍立拉着陈弋拍在一家射击的队伍后面，这家装扮得就像是某个马戏团，老板是个中年人，最大的牌子上写着五十元十二发，八十元二十五发。
最边上摆了一面墙的玩偶，其实并不是多么好看，主要是大，最大的那个比霍霍还大点。
最小的则和弋弋差不多。
“玩这个？”陈弋转眼问道。
“你怎么样？玩得来吗？”霍立掏出手机付款了，接过老板递过来的玩具枪，“我小时候就是神枪手，搁以前每次过年一群表妹表弟来我家，哭着闹着的时候就带他们赢这个玩偶。”
“枪收好。”陈弋淡淡地说，“那玩偶怎么办？摆宿舍？”
他们两个显然都不是喜欢玩大熊装扮或者大熊过家家的人。
霍立没转过来就是看着前面小孩射击的样子说：“你不是有妹妹吗？寄给她。”
陈弋有些无语道：“她就比我小一岁，还跳了一级，跟你读一个年级。”
“啊，好吧。”霍立说，“那就放寝室呗，当个吉祥物。”
309吉祥物。
霍立忽然想那天他不在学校，陈弋看着这个睡觉也挺好。
嗯……
站前面的是个小孩哥，旁边还站了个双马尾小妹妹，小妹妹一直在指挥他射击哪个气球，好多次小男孩没射中她恨不得翻过去直接捏爆，急得原地跺脚了都。
“这个这个，这个红色的。”
“下面那个大绿色的。”
“……”
一通颜色说下来，小男孩的十二次机会很快用完，他应该是女孩的弟弟，差不多小学的模样，稚嫩的小手拍拍姐姐的背说：“没关系，下次再给你拿大奖。”
“好吧。”姐姐叹了口气，因为刚才太激动刘海都乱到了两边，发卡快掉下来。
她回头一看，眼睛睁得大大的，孩童的声音幼稚纯真，“哇哦，你们好高。”
小男孩比较怕生，眼神虽然闪躲却一会儿站到了姐姐面前。
“你们多吃饭多喝牛奶也能长这么高哦。”霍立忍住想给两个小屁孩摸头杀的冲动，肩膀怼了怼陈弋。
“嗯对，多吃饭。”陈弋说这话眼眸还勾了勾霍立。
“干嘛，我这个时候每天都被我妈押着吃饭，一碗饭不吃完不放我出去。”霍立边说边往前走。
他调整好玩具枪的角度，俯身摆好姿势，原本懒散插科打诨的眼神变得锐利，神枪手的气质还真冒出来点。
霍立前身半俯在桌面时身体力量显露，背脊笔直，肩线宽而流利，牛仔裤布料不是特别宽松，上面穿的是稍微收腰的运动长袖，宽肩窄腰的身态刚好展现出来，给后面两个小屁孩看得一愣一愣的。
“哇，这个大哥哥好像比你帅。”姐姐扯了扯陈弋袖子，前面的霍立听得则心情颇佳。
多夸夸，不对，这是大实话嘛。
陈弋眸子暗沉盯着霍立，眉毛忽地紧锁，喉咙不自觉上下滚动几下，旋即微微靠近了点，给后面两个小屁孩遮得什么也看不见了。
女孩：“……”
男孩：“？”
“中间一圈气球全中得大奖，然后就是十二发中七发得小奖品。”老板说，大概是见得多了，所以内心毫无破烂，只是给刚才破损的气球换掉。
只有在收到钱时笑得灿烂，现在跟机器人一样简洁规则。
中间那圈一共就有十一个，也就是说，十二发只能漏掉一发，剩下的十一发全中，还得全是中间的。
说实话有点难度，但霍立嘴硬，一声不吭就瞄准好位置。
除了本身的自信，陈弋站在他身后的这种认知，也让他觉得没那么好怕的，冲就是了。
他瞄准中间最上面的绿色。
扳机按下去的一瞬间霍立才发觉着这玩意似乎还有点后坐力，肩膀微微被冲了下，他抬头看了看气球。
“中了。”老板说。
霍立朝后边笑了下，两个小孩也不知道是没布置作业还是老妈老妈不着急喊回去吃饭，就搁边上看着。
第二枪射中了红色气球。
第三球发射的时候他就感觉偏了点，不过刚好射中了另一个。
第八发出了意外，没打中里圈的球，中了外圈的。
“不能再失误啦。”老板说。
霍立倒没觉得紧张，大不了拿不到大奖。
结果还真乌鸦嘴了，除了第八发没中，最后一发打中了外圈气球，十二发空一发，打错一发。
“你来。”霍立说完把玩具枪递给陈弋。
陈弋没霍立那么多动作，接到后简单俯身，就连准备都没有，霍立才看过去就响了一声，然后是气球炸裂又一声。
“靠。”霍立冒了句，其实心里比谁都想陈弋打中。
碍于小屁孩看着，霍立绷着脸一大堆加油的话憋心里没说出来。
接着又是一发，依旧中了。
老板的脸色从一开始平静如水慢慢变成了干着急，中间的气球已经破了八个，到现在陈弋都没失误一下。
“哇，这个大哥哥更厉害。”小妹妹靠近霍立说。
霍立看着陈弋半俯下去，明明看起来没多认真，结果准头这么牛。
成绩好长得好本来就惹得天怒人怨了，这他丫的打游戏也好，玩射击也准，这他妈要是放出去肯定被异性疯抢。
靠，幸好。
“那当然，他可是……”霍立还没说完，就传来老板拍手的声音，含泪恭喜，“小伙子厉害。”
两个大孩子获得了一大一小两个玩具熊，不过只带回去了一个小的，大熊送给了俩小屁孩。
姐姐又惊又喜，朝两个大哥哥说谢谢，弟弟别扭了半天终于说：“你们真好。”
“我是好人，他是坏人。”霍立怼了怼陈弋，“刚才就想说了，你们没作业吗，爸妈不喊你们回去吃饭？”
这次是弟弟先开口，“我作业写完了，姐姐作业我给她写完了，我爸爸就是那个。”
小男孩指个方向，霍立看过去正好和老板的视线撞一块。
霍立：“……”
陈弋：“？”
肖成他们已经考完到酒店了，电话喊得着急，他们两个人也跑了回去。
等他们都收拾好在下面等校车时，肖成靠过来道：“学神，牛啊，为了霍霍提前交卷。”
邹盛也忍不住说：“基味满满。”
现在人多，而且这一片都是他们市一中的，霍立手抓了下大腿，瞄了圈其他人反应。
幸好大家这会子不管考得怎么样都因为三卷全考完了兴奋得不行，个个叽叽喳喳说今天晚上要庆祝一下，还有的拿出手机和家里人报平安。
没人往他们这边看，或许都没听见肖成、邹盛两个说的话。
陈弋：“闭嘴。”
邹盛、肖成：“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