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自从参加完父母的葬礼后,便一直在家睡得昏昏沉沉。
一阵手机铃响,将她从昏睡中叫醒。
夏清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想到自己睡前乔研说给自己订了外卖,于是也没有多想。
毫不犹豫的接通:“你好,是外卖吗?”
电话那边沉默,半晌,才低声回了个“嗯”。
“麻烦你直接送上来,6栋楼1103户,辛苦。”
挂了电话,夏清有些怔愣地看着对面的白墙。
可只要安静下来,脑海中那一幕幕冰冷的、死白的、悲戚的画面就会不断地冲击在自己的脑海中。
胸中沉甸甸的,前几日的不眠不休,让她觉得此刻像是被巨石拴着,整个人沉溺在海中。
挣脱不开,又无力呼救。
头痛欲裂。
赤着脚,夏清走到厨房中,打开冰箱,看着里面的几瓶啤酒。
惯性地想要打开,拿在手中的那一刻又顿住。
直到手被冰冷的瓶身刺激到有些疼痛,才叹口气。
将酒放回在冰箱里。
就在此时,门铃响起。
“来了。”夏清有气无力地朝着门口喊了一声。
顾不上穿鞋,径直去开了门。
沈思行长身而立,站在门口。
再见夏清,看她整个人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
隐藏在沉冷脸色下的几分担忧才幽幽转缓。
将她从上到下的打量一番。
淡黄色的长睡裙,一头蓬松的长发不扎不束地散在背后。
赤脚站在铺着地毯的门口,脸上还有几道刚刚压过枕头的睡痕。
见了自己,整个人怔在原地,嘴唇微张,一副完全没有想到的震惊模样。
“你…怎么…”夏清刚开口,就听到自己的嗓音沙哑。
沈思行挑眉,将刚刚买好的粥举在面前,淡笑:“外卖。”
夏清这时才回过神,脸色沉下来,冷声道:“我点不起沈先生送的外卖。”
“我自愿的。”沈思行勾唇,抬起腿,“我可以进去聊吗?你这栋楼里,好像都是你的同事。”
夏清哑然。
他说的没错,空乘这个职业注定了每天都要朝着偏远的机场跑来跑去。
所以一般大家都会选择在附近的小区租房。
夏清侧了侧身子,将过道让开。
沈思行微微颔首,做出绅士的样子,泰然自若的走进去。
巡视了一圈,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样轻松闲适。
一个标准的小两居。
房间客厅正对着小区后面未开发的绿地,晚上远望过去别有一番景致。
房间被打扫的很干净,客厅中间只开着一盏落地灯。
虽看不仔细,但能看出角落里、窗台上全是一幅幅画作。
再往里走,就是她的房间。
浅黄色白色条纹的床上四件套,被子乱着,很显然刚刚夏清还躺在床上的。
巡视完一圈,都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酒瓶或者危险物品,沈思行这才完全放下心。
随口问道:“刚刚一直在睡觉吗?”
“不然呢?你该不会以为我会哭着闹着自杀酗酒,特意来看我笑话的吧?”
如果说以前的夏清,在面对沈思行还会带着疏离。
现在的夏清则是完全不顾及的讽刺。
沈思行皱皱眉,“我是这样以为,但不是来看你笑话。”
“不然呢?拯救我?”
夏清歪着脑袋,昏黄的落地灯在她身后,穿过睡裙内,朦胧出她藏在裙下的曲线。
沈思行眸色一沉,转开脸,没有说话,而是将粥放在桌上。
“听说失恋的女孩,总会渡过一些…难熬的时间。喝酒、哭泣…或者被情绪左右做出一些…傻事”
想到汪雪说过的话,有些不自然道:“我只想确保你安全。”
他不擅长说这样的话。
准确来讲,他不需要对任何人讲这样的话。
“你现在看到了,我活的好好的。”
“嗯,很意外,以前你爱喝酒,但…好像没有。”沈思行看了一圈,缓声道。
夏清的眸子动了动,清浅回道:“戒了。”
“因为宋怀声?”
“不…”夏清说到这,像是回忆到什么,语气一滞。
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夏清抬起头,见他的目光认真的落在自己身上,莫名地呼吸一滞。
将头偏到一边,“不过,刽子手想要确保别人的安全,说出来不觉得有些牵强吗?”
这一倔强举动落在沈思行的眼底。
暖黄的灯光将她雪白的肌肤衬托的像一块温润的羊脂玉。
头略微偏垂着,更加显示出绝美的肩颈线条。
沈思行向前一步,垂眸看着夏清在自己身形的裹挟下不着痕迹的退后一步,与自己之间拉开距离。
“他不适合你。”
“所以呢?你就把这一圈人全然调动起来,在你面前表演一出大戏?那么现在戏落了,您看的还尽兴吗?”
夏清唇色苍白,声音并不大,整个人被疲惫和乏力裹挟。
沈思行冷寂的眸色被掩盖在金丝眼眶下,静静注视着她。
与每一次见面都不一样。
第一次见面时狡黠的她、在机场门口看着自己满脸冷淡的她、再次见面时端庄认真的她、疏离的她、果决的她…
和如今满脸疲惫的她…
继续向前一步,不紧不慢的说道:“你在怪我。”
“不,你只是把我一直躲避的真实血淋淋的展现在我面前而已,这是事实,我应该怎么怪你?”
“但我也谢不出你。”
夏清抬眸,紧紧盯着沈思行的脸,没错过他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
“你把一切赤裸裸的摊开给我看,让我意识到我选择的人到底是一个如何的人,你像看笑话一样,在我的身边观察我的一举一动。然后摆出一副救世主的模样,一遍又一遍的告诉我看人的眼光是如此拙劣。”
“甚至…直到戏落了,你依旧想方设法来到我家,拿着一碗粥,就装作什么…确保我的安全?”
“沈思行,你不觉得你这样的举动非常可笑?”
沈思行缄默的静静望着夏清,深瞳中翻涌着压抑的情绪。
也许是因为情绪愈发激动,夏清的脸颊染上了一抹不正常的红晕。
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紧紧握成拳,衣衫单薄,鬓边的碎发垂落下来。
一双好看的狐狸眼大大睁着,强忍着,不让眼眶中聚集越来越多的泪水流下。
微仰着头,倔强望着自己。
像是一个被丢弃的小狐狸,拼命露出自己的利爪,叫嚣着,来掩盖自己内心的恐惧。
“你要是想报复我两年前将你一个人丢在机场,完全不必如此大费周…唔!”
夏清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面前高大的身影陡然逼近。
摄人心魄的沉稳木香瞬间将她萦绕在其中。
随后脸颊被两只大手捧住,不由分说的被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