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建华将带来的新鲜猪肉放在菜板上,那肉色鲜红,纹理清晰,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他拿起锋利的菜刀,手法熟练地开始切割,厨房里,谢妍奶奶杨琴往灶坑里填着木柴,火正旺,锅里的油发出“滋滋”的响声,那是新鲜菌菇与火候完美融合的前奏。
实际上,自从谢建丽嫁人以后,谢建华作为家中兄弟里面最大的孩子,很早就承担起了照顾弟弟们的责任。
谢妍爷爷死的很早,杨琴生育过六七个孩子,活下来五个孩子,农村条件不好,那个时候都是请的接生婆,因为连续生产,她身体恢复得不好。
谢建华的几个兄弟条件都不行,仅仅勉强够自己的小家生活,谢家家里的大小事务几乎全靠他一人打理。
谢建华总是默默无闻地付出着,从未有过半句怨言。
相比之下,林绿萍从未想过要孝顺自己的父母,提到父母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不要父母的遗产自然也不该赡养父母。
谢建华孝顺温柔、踏实勤劳,林绿萍偷奸耍滑、自私自利。
两人三观差距这么大,也能在一起,不得不说一切都是命数。
杨琴今天刚去山里摘了新鲜的菌菇,这是一种本地人称之为“斗鸡公”的蘑菇。
“斗鸡公”名称因地而异,东南地区称鸡枞、鸡肉菇,闽南地区叫鸡肉丝菇、鸡脚菇和桐菇,西南地区称斗鸡菇,伞把菇,尖脸菇,山蘑菇。
在日本称白蚁菇和姬白蚁菇。
这种蘑菇生长于白蚁巢穴之上,只存在于夏季雨水季节。
“斗鸡公”又分为白、黄、黑、三种,黑色的相对味道香一些,夏季在山地、草坡、田野或林沿地上单生或群生,其假根与地下黑翅土白蚁窝相连,当时是民众们最喜欢的山珍之一。
常见的做法就是用猪油炒鸡蛋,扔两瓣蒜瓣,撒一点盐,不加任何调料,将“斗鸡公”撕成条状,扔进锅里,加上山泉水,煮上一锅汤。
不一会,谢建华就炒好了一盘蒜叶炒肉,加上一大碗“斗鸡公”蛋汤和一截烟熏过的香肠。
谢建华邀请二奶奶吃饭,二奶奶坚持要吃自己昨天的剩饭。
谢妍一家三个人坐在石桌子吃饭,谢建华把来这里的目的说了一下,他希望杨琴能够帮忙带一下谢妍,暑假谢妍就在这里过了。
杨琴的确是有些重男轻女的,毕竟是传统女性,从小接受的教育就限制了她的思想,她也觉得谢妍无法继承家里的事业。
杨琴一直希望谢建华能够在几个侄儿里面选一个,跟着他学习兽医的技术,以后有口饭吃。
主要还是年代的限制,那时候国家缺乏医疗人才,很多贫困地区的乡村里面没有医生,民众们要去看一次医生很难,所以许多兽医也会给人看病。
谢家祖上在明朝是太医,后来明清时期来到了西南地区,西南牧业农业发达,谢家祖先就做起了兽医。
谢家也是依靠着这样的技能,一直生活到了现在,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民以食为天,养殖业无论何时都不会消失,兽医也会一直存在。
无论如何,谢妍都是她的亲孙女,她还是很乐意谢妍暑假能够在她身边。
饭后,谢建华把带来的烤鸡蛋糕分发给了山顶上其他旁系的谢家亲戚,给大家都打了一声招呼就赶着回去,第二天好上班。
谢妍倒也没有客气,住在了爷爷留给爸爸的房间里面。
实际上这种瓦片房,采光是很差的,除了昏黄的黄炽灯,就只有头顶上一块透明的胶状砖能够透出一点点的光亮。
西南地区是没有地暖的,但这样的土房子却能做到冬暖夏凉。
房间里面很简单,就张桌子一张椅子和一张木制的床。
床上用绳子挂着一副蚊帐,白色的棉布,上面有着细密的空洞。
唯一的开关还是黑色的圆形上下按钮的,桌面上放着几本古朴的书本,甚至还有竖着写的清代的兽医用书。
她轻轻关上门,坐在那张木制的椅子上,用手抚摸着桌面上的划痕。
这些痕迹是时间留下的印记,也是父辈们辛勤生活的见证。
房间里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木质香气和着泥土甚至还有一丝淡淡的霉味
谢妍不仅不觉得难受,还觉得这样的气味让人感到安心而温暖。
尽管没有现代化的设施,但是这种简朴的生活方式反而让谢妍感到格外珍贵。
知道谢妍回来了以后,三爷爷家的孩子们都跑过来找谢妍。
谢妍的爷爷有六兄弟,他排行老大,老二已经死了,老三也生了五个孩子,老四三个孩子,老五两个孩子,老六多年前就失去了联系。
三爷爷家有个堂姐谢安怡,比谢妍大几个月,她和谢妍的关系最好。
但,前世谢建华过世以后,谢妍经历了太多,和父家亲戚都失去了联系。
只是偶尔听到别人提过,堂姐谢安怡最后被迫嫁给了堂叔。
没错,堂姐谢安怡嫁给了四爷爷家的二儿子,两人差距十多岁。
谢妍十八岁以后就没有再去过向家寨,再一次和谢安怡见面已经是2018年,谢安怡的孩子都已经六岁了。
这样的人伦惨剧,她印象很深刻。
关于谢安怡的记忆很少,她想不起来具体的原因,但她依稀记得,堂姐高中毕业外出打工,认识了一个外地的小伙子。
那个小伙子家庭条件很差,谢安怡的爸爸,谢妍应该称呼三叔,谢安怡的妈妈,谢妍应该称呼三婶。
三爷爷三奶奶、三叔三婶都极力反对谢安怡的恋情,谢安怡为了反抗父母,跟随小伙子去了西北地区。
可不久以后,谢安怡浑身是伤的被警察送回了向家寨。
此时的她才二十多岁,可她已经神志不清。
谁也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不过寨子里的闲话并不少。
谢安怡此时已经形容枯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龄却像是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眼里没有一丝亮光。
更可悲的是,三叔三婶还有一个儿子,儿子也到了成家的年龄。
三叔三婶一辈子在向家寨务农,没有走出过大山深处,他们自然也没有多少钱。
他们不愿意管疯癫的女儿,就收了一万六彩礼,将谢安怡嫁给三叔三十多岁还没能娶到媳妇儿的堂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