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林昊没有变成一个像穆长青一样的坏人，那么他就得尝试跟林昊谈判。
电话直接打过去。
很快便接通了。
“林怦然？”
“林大哥，看来你没有听你那恶毒干爹的话，去做万劫不复的错事。”
“……”
林昊哑口无言，他就知道林怦然什么都能猜的到，但他想谈论的不是这个，他只需要对方联系穆舟。
“你能不能跟小舟说几句话？就用我的手机？”
林怦然转头看了看一直在强撑精神的沈少爷，淡淡拒绝了。
“暂时不了，等有罪的人认了罪，知道该赎罪。”
这要怎么做到呢。
林昊竟然觉得自己非常没用，他觉得穆长青就算被打回原形，穆氏一蹶不振，也不会承认自己半句错处。
穆长青跟那个邵莹。
简直他妈的天生一对！
错处全是别人的！好处全是自己的！连林昊偶尔都会觉得沈星辰可怜，何况是无辜死去的沈月。
穆家就像是吸血鬼，间接害死了沈月，还吸纳了沈月的阳寿和福分。
现在还要去抢沈星辰的，林昊看了看自己这些日子有些控制不住在发抖的手指，感到了天大的为难，他恳求林怦然。
“你有没有办法……把我的寿命分给小舟？”
如果可以的话，林昊宁愿是自己去死。
早晚穆家和沈家的事情都会过去，沈星辰和穆舟再不承认最终也可能还是兄弟，只要穆舟能活下去。
林怦然被林昊的大度给动容到了，但还是说道。
“并没有，林大哥。”
“这世上但凡修改别人寿命的方法，都是十恶不赦的，我没有办法完成这种东西，穆舟脖子上戴的那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他还是心软给了对方安慰。
“你好好看着穆舟，短期内他不会有事的，只要别想不开就好了。”
林怦然和林昊的通话并没有避开沈星辰。
他提到了穆舟的名字，就得过去安慰少爷的心理。
“阿辰，休息休息吧。”
沈星辰比林怦然想象的理智，经过风浪的人再也不是那个随时随地都在发脾气的少爷了。
“你放心，穆舟如果不知情，我不至于恨他，但也不会再拿他当什么关系很好的人。”
这是沈星辰能做到最大的让步了，邵莹的做法让他恶心，穆长青这个人也让他生理厌恶，而穆舟就无法再重新变成那个温温和和的穆舟。
沈星辰见到对方，能想到的只能是对方是邵莹和穆长青的骨血。
是害她姐姐的人。
林昊没有在林怦然那里得到太好的答案，心思已经开始拐到了歪处去，他琢磨着。
就算穆舟脖子上的吊坠不是好东西，但好歹也给了生机到现在。
既然穆长青能到国外去找到这种东西，未必他就找不到。
他一定能找到更合适的东西，哪怕直接一命换一命。
他转身的时候被吓了一跳，因为站在安全通道里，完全没有想到穆舟会出现在门口，他惊悚的眼神明晃晃在害怕对方听出了什么。
而穆舟也确实问了。
“大哥，你在给林怦然打电话。”
林昊动了动嘴唇说不出话，穆舟也没再多问，既然大哥这个反应。
就证明林怦然其实根本不想见自己。
但凡对方有一点点原谅，林昊都会兴高采烈的告诉自己。
穆舟难受，失望，心凉。
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不相信自己，变成人人唾骂的私生子他不在乎。
但林怦然不能。
穆舟有点崩溃，他转身走了，回病房疯狂给林怦然发信息。
【我真的不是早就知道！】
【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自己是个死了妈的小孩。】
【怦然，你理理我，好不好？】
【我知道自己这个身份对不起沈星辰，但你理理我好不好？】
消息就像扔进大海里的石子，没有激起任何回荡。
穆舟攥着手机坐在地上，满脸的颓然，他心里已经在想象，是不是自己发信息会让沈星辰发现之后发火生气，然后林怦然还要辛苦去哄？
他后悔了。
想撤回，又超时了。
可他真的好不甘心呐。
明明都是不知情的可怜人，世界都在责怪他穆舟亏欠沈星辰，就连林怦然也要去安慰受了伤的沈少爷。
而自己，就是个不该出现在这世上的小丑。
动不动就要晕倒就要抢救。
哗众取宠，惹人厌烦。
他靠在柜子边上闭着眼流泪，感觉到有一股子阴凉的气息进了屋子里，穆舟睁开眼，皱皱眉看清了来人。
“你是谁？”
这个人戴着帽子围着围巾，看起来就像个不怀好意的贼。
穆舟能想到的只有对方是个记者。
但这个奇怪的人却没有问他任何问题，反而说道。
“我有办法让林怦然喜欢你。”
穆舟坐在地上没动，他甚至往后挪了挪紧紧贴在柜子上。
“你想干什么？”
邬曳看着眼下这个小可怜，露出对方看不见的笑容，很从容的撒了个弥天大谎。
“其实以林怦然现在的修为，他早就是天师水平了，根本不会主动去喜欢谁。”
“只不过天注定的姻缘线困住了他，而那姻缘线就捆在沈星辰的身上，让林怦然没办法只能陪对方走完这一段路。”
邬曳说的话穆舟有点听不懂，但最后一句十分清晰。
“我有办法把那姻缘线换到你身上，林怦然遵循的是姻缘而不是人，他就会来找你了。”
穆舟最后还是听懂了，但他没有完全相信。
他为什么要去相信一个奇怪的陌生人？
“你想要什么？”
这世界上就没有不抱目的而做的交易。
看穆舟虽然有些防备，但没有表现出万分的抵触，邬曳暗自扯了扯嘴角觉得自己终于有机可乘了。
“我能想要什么？”
“当然是要钱了。”
“我认识你父亲，本来就是要帮穆氏解决困难，你父亲就会给我钱。”
“而现在所有困难都没有你这个麻烦最大，你要是想不开了，穆长青只会发疯，哪还在乎什么公司。”
穆舟不想理会他的，但这个人就站在卫生间那面墙边上看着自己，病房里又没有别人。
只有种无端的压力在周围涌动，他本来就求生欲不高，现在只感觉自己浑身都散发着被全世界遗弃的负面情绪，他心慌。
毫无目的在周围寻找，把唯一能联通外界的手机攥在手里。
他心慌的不行。
窗户已经被关上了，穆长青怕他想不开甚至让医院把窗户上了锁，现在整个病房只能靠中央空调来换风。
而通风口吹出来的气息，让他冷的浑身发抖。
好想躲起来。
好想跟全世界说再见。
攥手机的手心出了一层冷汗，穆舟打开屏幕，发现没有任何消息进来。
他下意识想跟林怦然求助。
【怦然，你怎么不回信息。】
【我有事要问你。】
【你是真的喜欢阿辰，还是说……只是你原来说过的命中注定？】
这对穆舟来说很重要，如果林怦然和沈星辰是真心相爱，他的追求和期盼都愿意留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
慢慢的等。
慢慢的，等。
万一事实真的像那人说的那样，林怦然其实并不需要一份平凡的感情，只是在走无关紧要的过程呢？
那这个过程谁都可以吗？
可以换成自己吗？
反正自己这副身子骨也活不了几年，他就贪心一点点，只需要林怦然陪伴自己几年而已。
大不了等自己死了之后，再还给沈星辰。
可是他发出去的信息像是石沉大海，根本没有任何回音，林怦然就像是看不见一样，把他当做空气一样忽略了？
还是说已经厌恶再理会自己。
“不可以……”
不可以这样的，自己又不是故意的。
他怎么可以抛弃自己？全世界都在唾骂他穆舟是个罪人，唯一那个人不行。
穆舟眼神慌张又涣散，他缩在床头那里自言自语，邬曳盯着对方那副魂不守舍已经被怨气影响了的样子，苍白的手指将攥着的铜鼎往那个方向又挪了挪。
一团团看不见的黑气蔓延了整个病房。
淹没了苍白可怜的穆少爷。
穆舟看着只有自己发出去的信息记录，蓦地反问了他一句。
“你要怎么做？”
“不要伤害林怦然。”
邬曳包裹严实的身子朝他这边转过来，扯下围巾露出个诡异的笑容。
“当然不会。”
穆舟的精神已经很萎靡，他没发现自己后来发出去的几条信息在隔了一会儿之后，冒出了网络受阻未发出的感叹号提醒。
而林怦然彼时在老宅后院，也的确没有带手机。
等他确定沈月剩下的寿命之后，把魂魄收回了养魂器皿里，才转身走了回去。
为了不刺激沈星辰，他没有把沈月阳寿快尽了的事告诉沈星辰。
他走回客厅里看见少爷竟然在看手机。
没有打电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看新闻。
“你琢磨什么呢？”
同时他也顺手拿起了自己的手机，屏幕亮起的时候就看见了穆舟发过来的几条信息。
正在犹豫要不要回复的时候，沈星辰就跟他说话了。
“穆舟联系我了。”
沈星辰说不清现在是什么心情。
他自认并不是个多心软的人，可他跟穆舟在大学同一个寝室，面对面的下铺。
那么近距离，已经相处一年多的时间。
即便后来多数时候他都回家住，可穆舟真的是个很不错的室友。
他会在自己和宋烁都不回寝室的时候，把寝室的卫生收拾干净，顺手将他们忘记的垃圾带走，然后在洗床单晒被子的时候捎带上。
每次沈星辰在偶尔住回寝室的时候，都能感受到自己的被子不是冰凉凉的。
沈星辰脾气不好，长期吃药。
偶尔会平白无故的发火。
但从来没遭受过室友的嫌弃，甚至连个不高兴的表情都没有。
浴室永远是干干净净的，他们的毛巾也没有落过灰，有次半夜沈星辰被噩梦给吓醒，宋烁在上铺睡的跟个死猪一样，穆舟起来给他倒了一杯热水，问他是不是不舒服。
那时候的沈星辰是个傲娇大少爷，就算脸上冷冷淡淡的，也还是曾经觉得，穆舟身上有那么一点点沈月的温柔影子。
他看了看穆舟发过来的消息。
【阿辰，无论你是不是觉得我骗了你，但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
【我想再见你一面。】
面对那么多媒体扯着邵莹这个由头攻击自己的时候，沈星辰都沉着冷静，没再露出过关于崩溃的任何情绪。
可他现在一想到穆舟确实会死，就难以抑制感觉鼻腔发酸。
他知道现在自己不该跟对方再扯上任何关系。
也不该答应见这没必要的一面。
可在不久前，穆氏少爷在医院跳楼寻死的消息他才看见过。
万一，某天真的是最后一面呢。
林怦然敏感的抢过他手机看了看，有些怀疑这是不是林昊设的局。
就算林昊目前看起来的确不像是跟穆长青一伙的，但林怦然不想大意过去任何可能会让沈星辰遭到不测的机会。
万一林昊反悔了呢！
那很可能是林昊引导穆舟联系沈星辰，把人约出去再派人动手。
他察觉到沈星辰其实很犹豫，所以也并不想让自己一个人的决定给对方造成遗憾或者不甘，所以他只能说。
“如果你要去的话，我跟着你。”
现在林怦然见穆舟不是个好场面，从对方连续发信息的语气情绪来看，大概穆舟现在就是被自己吊着一口气。
如果当面什么都拒绝过了，那么穆舟可能就会死。
林怦然可没想看见谁死了的结果，穆舟命不好，但不应该是自己沾染的因果。
并且现在新闻可盯着呢，俩人露面就是头条。
最后沈星辰考虑了一整天，连晚上都没睡好，才下了决定。
“我答应只见他一面，但只远远看一眼，有什么都打电话说。”
到时候就让林怦然就坐在车里，沈星辰站在车外面就行了，这已经是他深思熟虑觉得让自己最大限度的包容了。
林怦然也答应了，那也好。
反正有他在身边，再派个保镖车在后面跟着。
还约在繁华的大街上，那总不能还有人敢过来杀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