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沉重的牢门被重重地关上,声音回荡在冰冷的牢房里。
林澈眨了眨眼睛,眼见几个明镜卫就要走了,这算怎么回事?
“喂喂喂。等一下。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林澈双手抓住冰冷的牢门,对着明镜卫大声喊话。
这什么都没说,将他带回明镜司,就直接关起来了?
也不审问。
也不给他戴枷锁铁链什么的。
就是直接关牢笼里。
这算怎么回事?
“你好好待着,好好想一下,自己犯了什么罪。我们会来审你的!”
白守冷丢下一句话就走,走了几步,又忽然想到了什么,道:
“我劝你,别搞小心思。明镜司里,就连王爷,皇子,一品大臣都抓过,也死在了明镜司里。你小小的靖安伯,什么都不是!”
“好吧——我这还没有吃午饭呢。你们管饭吗?”林澈嬉皮笑脸地问道。
白守冷没有回答,直直地离开了。
林澈看着白守冷离开,脸上的笑容也一下子消失了。
他飞快地走到那一张木床上,一躺,直接闭上眼睛。
外人看去,他是在睡觉。
实际上,他脑里在飞快地思考。
他究竟犯了什么罪?
明镜司来抓他,应该不简单。
是因为他带头公开捐款名单,得罪很多人了?
也不应该啊,这可是纪布大儒在外面带头,陛下万分支持的,谁敢因为这件事搞他?
难道是周献春家里?周献春就是被他告御状送入明镜司的,这货的爷爷还是前户部侍郎。
也不对,之前他在醉月楼,主动约见前户部侍郎,还想着坑一笔周家的,可是周家没有这个态度啊。
他们表现出很害怕陛下责怪。
那还有什么事?
镇国府?
难道是暴打了林摇光一顿?可是,没理由有人发现是他啊。这才一天一夜,就算明镜司要查,这就查到他了?
林澈睁开眼又看了自己的双手双脚一眼,自己真的不像犯人啊。
他没有换囚服,就连身上的东西都没有搜,银票可都在呢。
关着老子是几个意思?
想着想着,忽然外面又是“哐当——”一声。
外面的铁门被打开,两个明镜卫一左一右的拖拽着一个犯人的双臂,将这个犯人拖拽了进来。
这个犯人披头散发的,浑身血淋淋的,显然是被毒打过。
看样子,还已经是被打得昏死过去了。
哐当,哐当。
两个明镜卫就将这个犯人关在林澈旁边的牢房里。
“真是贱骨头,非得用刑。哼。”一个明镜卫一边锁牢门,一边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句。
“你说,会不会真的不是他干的?要不然,这都多久了。有什么他都招了吧。”另外一个明镜卫疑惑地接话。
“肯定是他干的,只不过他是死守着秘密,不肯吐而已。走吧走吧。”两位明镜卫闲聊了两句,就往外走去了。
林澈瞥了旁边的囚犯一眼,看起来这个人像是死了一样,被丢在牢房里那么久,一动不动。
就这样,林澈一直想着,干等着。
终于到了傍晚时分。
有明镜卫亲自提着饭菜进来,这是给犯人们用晚饭了。
“你的!”
明镜卫将一份饭菜,放在铁门外面。
林澈看了看,一共有两个碗,一碗是稀粥,另外一碗,也是稀粥。
“哎哎哎,这怎么吃啊。能不能换一点肉啊。”
那明镜卫闻言刚想发火,但看了林澈一眼,笑了笑,道:
“可以啊。想吃肉,得给钱。”
林澈也不客气,摸了摸口袋,拿出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帮我换点好的,这都是你的。”
这明镜卫的眼睛一亮,刚想伸手去拿钱,但又停住了:
“一百两不够,一千两吧。我外面还有几个弟兄呢。”
“行。你先把饭菜拿过来。我关在这里,跑不了的。”
明镜卫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马上就去了。
没有多久,他就去而复返了。
这一次手上提着足足两个篮子,打开一看,里面的美味菜肴还真不少。看样子应该是在附近的酒楼买回来的。
还十分良心的给林澈配了一壶酒。
妈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
一点也不假。
林澈甚至认为,只要他掏出一万两,眼前这些明镜卫可以帮他找个女人进来陪他过夜。
一手交钱,一手交饭。
交易顺利完成。
“哈哈。那你慢慢吃,明早我再过来收。”这明镜卫可一点也没有犹豫,拿着一千两的银票,笑嘻嘻地走了。
林澈看着两个篮子,心中就更加奇怪了。
最主要,这明镜卫绝对知道他身上有银票的,竟然没有进来没收。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妈的,我究竟是不是囚犯?
林澈将饭菜全部摆在地上,刚想开吃,忽然又想到了什么。
他目光瞥向了旁边牢房那个浑身是血的犯人。
“喂喂喂。兄台。没死吧?别人都有吃的,怎么就你没有?”
林澈飞快地腾出一只碗,将各种饭菜都夹了一些,还将一只烧鸭腿给拔下来。
“来,我请你吃。”
原本,那个一动不动的囚犯身体微微一颤。
慢慢抬起头,从蓬松的头发里看了过来,似乎是在确认林澈是不是在跟他说话?
明镜司的这种牢房,中间间隔着的也是铁柱,并非密封的墙壁。
所以林澈尝试了几下,也就顺利的将那只碗递过去了。
他将装满饭菜的碗放在地上,自己则是退后了几步,拉开了一些安全距离。
那个囚犯终于确认一切都是真实的,用力地爬了过来,他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
慢慢地爬到了那一碗饭菜面前,伸出脏兮兮的手,抓起饭菜就吃了起来。
一开始吃得很慢,接着就是大口大口的吃。
吃得太快了,还有些噎住了。
林澈干脆将那一壶酒也递了过去。
囚犯咕嘟咕嘟地将酒灌了下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似乎很多年都没有如此舒爽过了。
林澈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也没有多问。
没有一会,囚犯就吃完了。
吃完之后,这个囚犯也没有开口继续要,而是心满意足地挨在铁门上,像是发呆。
一刻钟。
两刻钟。
三刻钟。
囚犯还在发呆,没有异样。
好,饭菜没毒。
可以吃了。
林澈终于放心地吃了起来。
以林澈现在的饭量,全部扫光,没有一点问题。
吃完后也没有其他事情做,干脆又继续睡觉。
只不过这一整夜,他可是真的睡不着,牢房里各种惨叫声,痛哭声,崩溃声音简直就没有停下过。
一直到了第二天中午。
林澈以为又要花一千两吃一顿的时候,想不到明镜卫却来开门了。
“靖安伯,走吧。”
林澈心中咒骂一句,跟着两位明镜卫就走。
林澈不知道的是,在明镜卫喊出“靖安伯”三个字的时候,隔壁牢房那位浑身是血的囚犯,微微地睁开了眼睛,瞥了林澈一眼,接着又继续闭上眼睛……
离开牢房后。
仍然是那个卫长白守冷在前面带路:
“走,法正要见你。”
法正?
这不是明镜司的话事人吗?
这么大的级别,竟然要见自己?
林澈心里就更加奇怪了。
跟着白守冷一直走,明镜司衙门可真大,一直往后院走去,还有很多十分别致的楼阁。
最终来到了一栋青瓦楼阁面前。
这楼阁十分特殊,四周雕刻着的图腾,看着像是神灵的图腾。
门口左右,还题了字。
“法立,有犯而必施;令出,唯行而不返!”
这字倒是一片肃杀之气。
走入大门,就是上楼梯,楼梯口的扶手是麒麟的样子。
在大乾的历史之中,麒麟可是能辨忠奸黑白的神兽。
一步步从楼梯走上去,墙壁上还有地狱的场景,一些犯了大罪的人,死后是在地狱饱受折磨的。
林澈也了解过,法家追求的是:法立令行,言出法随!
他们会观想出一座地狱,以自身为明镜,要照亮整座地狱。
这种力量很神秘,同时风险也很大,因为一旦自身不正,明镜被污染,他们是会被拖下地狱之中。
至于是不是真的,林澈倒是也想亲眼看看。
就是在这种特殊的气氛之中,林澈被带到了八楼去。
一眼看去,八楼四周的窗户都是打开的,从这个高度眺望出去,能够看见大半个天都城。
看着繁华的天都城,就在眼前,似乎会让人莫名的生出守护的责任感觉。
在这楼阁里,四周摆放了不少书架,堆满了书籍。
一张大大的圆桌,就摆放在最中央。
失去了双腿的迁灵公,他就坐在主位上,正在翻看手上折子。
很多时候,要送入宫中给陛下定夺的奏折,都要留在明镜司过夜,第二天才会被送入宫。
“下官林澈,见过法正!”
林澈看到了这位声名赫赫的迁法正,当即就主动上前行礼。
按理说,他只是大鸿胪的特使,不属于明镜司管,可现在人都被抓来了,还是要上道一点。
迁灵公闻言,转过头来,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他的样子,反而更像是大儒学院里的教书先生,而不是让所有人闻风丧胆的明镜司法正。
“哦,你来啦!过来坐吧!”
“正好有一件事,我想问问靖安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