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潆侧眸看了赵瑾萱一眼,“再过半炷香的时间,便是你皇祖母歇息的时间了,耽误不得。”
就这样,她当着赵瑾萱的面将曲锦书带走。
赵瑾萱留在原地,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气急败坏。
其他贵女心中明了。
曲锦书这是被长公主看上了,九公主都动不得她。
她运气还真好啊,先是太后,然后又是长公主。
一个私生女能做到这一步,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知道赵瑾萱憋着气,她们也不敢触她的霉头,赶紧找了借口就离开。
陈素问也迅速撤退,他得赶紧去报信了。
等到这里没有外人,赵瑾萱转身,将该砸的东西都给砸了。
“倚老卖老的东西,她还真以为自己是长公主就了不得了。”
“若不是父皇仁慈,她和她那个废物驸马早就死了。”
“居然要让我白白受气,我饶不了她们。”
宫女们都吓坏了,她们小声相劝:“九公主,长公主可能还没走远呢,若是让她听到可就麻烦了。”
“她听到又如何?父皇要真重视她,当年就不可能会让她嫁给一个废物。”
“徒有虚名的长公主,还真以为自己尊贵无比了。”
母妃和皇兄也真是的,她们需要助力,拉拢一个有实权的大臣不比她赵潆强吗?
“和宁说得没错,那曲锦书就是个祸害,必须要除掉才行。”
想起了曲锦书,赵锦萱的眼里就闪过了杀气。
这边,赵潆说是要带曲锦书去见太后,实则半路就带她出宫了。
看来,去看太后就是个借口。真正的情况是她想见曲锦书。
宽敞的马车内,只有她们两人。
赵潆坐姿端正,身上的华服随着车身轻轻摇晃而微动。
她的双手交叠在膝上,那是一双保养得宜的手,手指修长,指甲圆润。
听闻她年轻时,跟随很多大儒一同学习,右手因为常年握笔,全是茧子,但现在手上哪里还有那些痕迹。
抬眸,她眼里的淡雅褪去,只剩下犀利。
她就这样盯着曲锦书,仿佛要看穿她的灵魂。
她逼问:“本宫再问你一次,你当真是因为气息发现本宫的?”
闻言,曲锦书马上低下头来。
“长公主,我想请罪。我骗了您,其实我并不是因为气息察觉到您的存在。”
“方才九公主的宫殿里有那么多人,气息全是乱的,我无法凭借这个发现您的存在。”
“我之所以会察觉屏风后面有人,是因为我发现宫女们在经过屏风时,脚步会刻意放慢,好似生怕唐突了谁一样。”
“这种举动,也只有她们经过九公主身边的时候才会有。所以我怀疑,在屏风后面的人比九公主还尊贵。”
“还有,我提出换个考我的方式,九公主明明已经很生气了,可当她看了一眼屏风之后,竟同意了。这让我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
“那为何在本宫问你的时候,你却说是气息出卖了本宫?”
赵潆眼神锐利,宛如鹰隼一般,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如果我不那样说,如何能让长公主知道我会武功,又如何能让郡主出手试探我?”
曲锦书抬头,毫无畏惧地与她的眼神对视。
“曲锦书,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赵潆微微眯起眼睛,威胁的气息散开。
“长公主,今日的宴会是您让九公主办的吧,就是为了试探我。”
摔跤那日,赵潆也在高台上,如此她的表现,对方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紧握拳头,曲锦书继续说:“长公主,您本应翱翔九天,谁曾想却被束缚在狭小的笼中。”
“您的才智与胆略,丝毫不逊于那些自诩男儿的大臣们。”
“可就因为您是女子,你就得被压制,被迫嫁给一个无能之人。”
“您……甘心吗?”
“曲锦书,你可知道你所言,诛九族都不为过。”
赵潆敲了敲桌子,冷声警告曲锦书。
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而曲锦书语气依旧坚定:“我也是女儿身,所以我的父亲便逼迫我给他的嫡子铺路。可我不甘心,我想反抗!”
“在边疆屡战奇功的人,是你吧?”
赵潆突然开口,语气笃定。
看来,她真查到了些什么。
也是,若是没有十分了解曲锦书,她应是不会设下这场“鸿门宴”的。
曲锦书点头:“回禀长公主,的确是我。”
“凭什么我刻苦练功,却要给他人当替身?我想站在人前,我要当西陵的女将军!”
“皇上不允许女流之辈在战场上厮杀,所以我期望长公主能给我一个机会,给天下的姑娘一个机会。”
“只要长公主您想,锦书就愿意帮你争那个位置!”
唯有女子,才能理解女子!
长公主她可是西陵第一个与大儒们站在一起高谈阔论、与朝臣们一同争论治国策的奇女子。
若是不能从根上解决问题,哪怕将来她曲锦书离开京城,回到边疆又如何?
只要龙椅那位不把百姓放在心上,边疆百姓的苦将永无休止,西陵女子的性命也将永远埋葬在后宅里,亦或者是成为牺牲品,犹如前世的她。
若身居高位者,不能理解天下女子之苦,不能给百姓太平盛世,那他便德不配位,就该让贤。
漫长的沉默最后,赵潆吐了一口气,眼里的寒意散去,她看着曲锦书的眼神终于有了欣慰。
“本宫没看错人。”
她亲自扶正曲锦书,还给她倒了一杯茶。
“那日在演武场,本宫便觉得你是个有野心的姑娘。”
“所以后来本宫又让人去查了一番,发现你与曲兆离京和回京的时间几乎重合,再回想曲兆与你武功的差异,不得不让人怀疑。”
“有时候,真相再离谱,也不妨碍它便是真相。你应该是曲兆的替身吧。”
“你说的没错,这世道不容我们女子出彩。当年,哪怕父皇再欣赏我,但他也从未想过让我沾染皇权。别说是那把龙椅了,他就是个官位不愿给我。”
“我对皇弟掏心掏肺,他却防备我,为了折断我的羽翼,不惜将我嫁给一个废物。”
“本宫也不想隐藏自己的野心了。你愿成为本宫的盟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