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文啊,局里的调令很快就下来了。”电话那头是一个年迈的男声。
杨子文坐在老板椅上默不作声。
男人继续说:“我知道你肯定不想离开这个位置,但这是多少年来的规定,每任处长上任时间最多三年,是没法改变的。”
杨子文握紧酒杯的手不断用力,威士忌杯上隐约有些裂痕,他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说:“舅舅,就帮我拖延一个星期就行。”
“何必呢子文,我们和鬼咒者始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能成为特情处处长,领略过不一样的风景就很好了。”
“就一个星期,一个星期之后我自己申请调离。”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随即叹了一口气:“行吧,谁让你妈妈离世之前把你托付给我,我就为你顶一次压力,拖延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你必须调离。”
“谢谢舅舅。”
杨子文嘴上说着感谢,眼神却愈发冰冷。
舅舅嘴上说帮他顶一次压力,不过是希望杨子文给自己多捞点钱罢了。
他妈妈去世之后,就一直跟着舅舅长大,舅舅是特情局的一个小领导,想尽办法把他带进了特情局。
听起来是很温馨的故事,但实际背后,舅舅做局害死了他的师傅,帮坐上了沪城特情处处长的位置。
杨子文从沪城的各项经费里抽出一半孝敬给舅舅。
现在任期到了,杨子文就成了没用的废物,可以随意被踢开,而他的接任者就是舅舅那个没用的儿子杨子茂。
杨子文是没用了,可舅舅照样可以靠着亲儿子继续吸沪城的血。
既然这么爱吸血,那我就给你一个不一样的沪城。
杨子文看向桌上的法老羊皮卷,按下了电话机。
“让田大师来我的办公室一趟。”
“呃…”电话那头有些犹豫“杨处长,要不您过来一趟吧,你知道的田大师一旦开始工作,就不会离开工作室的。”
杨子文将电话挂了,虽然很不爽,但是拿上了法老羊皮卷,走出了办公室。
离工作室还有几十米,他就听到了那熟悉的癫狂笑声。
“太美了,太美了。”
走到门前,杨子文深吸了口气,推开门,脸上已经是笑脸。
“田大师,今天又有什么新发现?”
坐在桌前肆意大笑的秃头男人在看到杨子文后,脸上却阴沉下来。
“我不是说了,我不会再帮你了,你走吧。”
杨子文强忍着怒气,脸上的笑容愈发僵硬:“田大师,这么多年来合作的难道不愉快吗?这也是最后一次了,我想你帮我计算一下,转化法老羊皮卷需要的献祭范围大概是多大。”
田和伟摸着自己的秃头,眯起眼睛,随即爆发出大笑。
“原来如此。”
这笑声中没有了疯癫,更多的是嘲讽。
“原来你舍不得这羊皮卷不死的力量,想在卸任前,把自己变成转化者,杨处长比我想象得要俗嘛!”
被识破的杨子文,也撕下了虚伪的笑容,指着一旁的陶罐说:“田和伟,你别忘了,当年你为了这个破陶罐,杀了多少人,甚至还有警察的老婆,要不是我把你带走,你早就挨枪子了。”
“破陶罐?”田和伟的音量也高了起来“这么多年,沪城暗地多少人被你害死了,要不是有这个陶罐帮你把这些受害人的残魂收纳了,那些残魂早就变成厉鬼了,你能安稳坐在这个位置上?”
杨子文不想跟田和伟继续争吵,摆摆手说:“不管怎么样,我们也算是合作得很愉快,所以让我们好聚好散,你帮我估算出范围,我卸任前还你自由,帮你换个新身份,你不是一直想去见识一下那个拥有无数鬼具的侠盗组织Rogue嘛,到时候你自由了,全世界想去哪就去哪。”
田和伟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向往,他被关在沪城特情处太多年了,虽然被当作座上宾,却也有很多事做不了。
他还是通过网络才知道了Rogue这个组织,到处收集世界各地的鬼具,屹然成为了拥有最多鬼具的组织。
他这一生都在沉迷于研究鬼具,那些能够给人带来力量的鬼具在他的眼里就是艺术品,所以他很想去Rogue看看。
他很满意杨子文的条件,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装作有些犹豫。
“我还有一个要求。”
杨子文内心松了口气,既然能谈,就代表能行。
“你说。”
“我要带走韩小树。”
杨子文已经做好了田和伟狮子大开口的准备,却没想到对方只是想要带走一个孤儿,他不禁有些好奇:“那个韩小树有什么特别的嘛?他的眼睛虽然有点用,但应该不至于你逃亡路上也要带走吧。”
“那个孩子和我一样,是天生的艺术家,我要把我的毕生的心血都教给他,也许有一天他能做到我做不到的事。”
“你做不到的事?”
“将鬼咒者的身上的力量转移到物品上。”
杨子文有些不屑:“将那种力量转移到死板的物件上,未免有些太浪费了。”
田和伟也不甘示弱,毕竟他和杨子文也算是彻底撕开面具了,没什么好藏着的。
“这不是你这种贪恋力量的凡夫俗子能理解的,鬼具的能力是可以通过人为微调的,或许在不久的将来,我找到了合适的载体,可以把好几种鬼咒力聚集成一个鬼具。”
杨子文也不想跟这个疯子再多说什么了,把法老羊皮卷放在了桌上。
“你只有两天的时间。”
……
从图梦出来的姜凡像个行尸走肉一般游荡在街上。
白夕跟在他身后,始终保持着十米的距离,不近不远,她知道姜凡需要时间消化一下从前的记忆,但又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外面。
姜凡终于知道了自己真实的前二十年,害死了妈妈,害死了好兄弟爸妈,他就像是一个灾难,席卷了身边的一切。
他站在桥边看向自己家的方向,那也是张震家的方向。
愧疚、悲伤充斥满他的大脑,他不敢看自己的手,那上面沾染了太多的鲜血了。
白夕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没有任何言语,只有无声的安慰。
姜凡的嘴巴微张,刚想说些什么。
整个桥体开始剧烈晃动起来。
不对,是整个大地都在晃动。
两人对视一眼,是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