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何尝不知栀瑶的心思:“伶牙俐齿,巧舌如簧,休要擅自揣测皇后的心意。”
栀瑶丝毫没有敬畏之心:“皇上不让臣妾揣测皇后的心意,却没有说臣妾说得是错的,是不是皇上也觉得臣妾推测对了?”
弘历顿感头疼:“你是挖好了陷阱让朕往里面跳呀!”
他先前仅凭一份奏折就能看穿底下的大臣是否说谎,因此他不可能受栀瑶的蒙蔽。
他其实心里清楚栀瑶的嘴里没有一句真话。
他也清楚今日确实是皇后和贵妃受了委屈。
但人心就是这样,父母面对好几个孩子都未必端得平一碗水,何况是皇帝呢?
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栀瑶,为了能让栀瑶开心,只能让皇后和贵妃小小地牺牲一下了。
栀瑶试探出了皇帝的态度,愈发无所顾忌:“臣妾想问问皇上,先帝爷的孝敬宪皇后在时可有这样的规矩?康熙爷的孝诚仁皇后、孝昭仁皇后和孝懿仁皇后在时可有这样的规矩?顺治爷的孝惠章皇后在时可有这样的规矩?”
弘历颇为无奈:“你究竟想说什么?”
栀瑶想要扯掉富察皇后身上贤良淑德的光环:“前面那么多皇后都没有这样的规矩,为什么轮到了当今皇后,就有了这样的规矩?这不是故意打压六宫嫔妃,这是什么?”
弘历不打算继续纠缠:“罢了,朕实在是说不过你!自此之后,就免了你的跪拜大礼,以后你见到皇后只需要口头问安!此事到此为止,你要学会与皇后和睦共处,日后你也不许再恃宠而骄了。”
既然皇后这么贤良淑德,让一让宸嫔也无甚大碍。
反正宸嫔是他喜欢的女人,如果皇后真的恪守妇德,应该会为此高兴才对。
若是皇后不高兴,那就证明宸嫔说对了。
他就更没有心理负担了。
栀瑶瞬间变脸,露出了惊喜的笑容,一把抱住了弘历的脖子:“皇上真好!臣妾多谢皇上。”
一旁的兆佳嬷嬷、姚佳嬷嬷和来福有禄等人看着皇上轻描淡写地就原谅了宸嫔的场面,不禁瞠目结舌,心中震惊到了极点。
连带提前了解过情况的李玉和张明都难掩心中的震撼与错愕。
本以为经此一事,这景仁宫的宸嫔少说都得被禁足降位,沉寂很长一段时间,甚至以后都未必有机会能够再爬起来。
谁知这宸嫔的手段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厉害许多。
从前最是注重规矩体统的皇上竟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弘历虽然心里享受栀瑶的亲近,嘴上却显得十分嫌弃:“你别急着感谢朕,你只要以后少给朕找些麻烦,朕就谢天谢地了。”
栀瑶扭着腰肢撒娇:“臣妾这般安分守己,难道皇上看不出来?”
弘历无语之中带着怜爱:“你若是安分守己,这天底下就没有不安分的人了!这进宫才几天,你就把宫里位分最高的皇后和贵妃给得罪了,以后看你怎么办。”
栀瑶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蹭了蹭皇帝的下巴:“臣妾有皇上,臣妾什么都不怕,只要皇上喜欢臣妾,愿意宠着臣妾,别说是皇后和贵妃,谁来了臣妾都不在乎。”
弘历瞬间没了脾气:“朕怎么就对你这样矫情的女子动了心呢?”
栀瑶闻言,大笑不止:“因为咱们这是王八看绿豆,瞧对眼了呗!”
弘历被气得牙痒痒:“你才是王八!朕乃是真龙天子。”
栀瑶的说辞很多:“臣妾这是在夸奖皇上呢!俗话说的好,千年王八万年龟,皇上要活千岁万岁,到时候不就成了老王八老乌龟了吗?”
弘历伸手捏了捏栀瑶的脸:“怪不得皇后和贵妃要针对你,你这张嘴真是讨人嫌!”
栀瑶佯装委屈之色:“皇上~臣妾只是希望皇上能够长长寿寿的,难道皇上没有感受到臣妾对皇上的一片真心吗?”
弘历的心已经被栀瑶给抓牢了,不禁抚额叹息:“朕真是欠了你的!或许咱们这是累世的冤孽给遇上了!”
栀瑶乐不可支:“咱们这可不是孽缘,咱们这是天赐的金玉良缘。”
弘历心中欢喜这样的说法,面上却一脸不屑,典型的口嫌体直:“还金玉良缘?你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栀瑶再次夹着嗓子撒娇:“皇上~”
弘历轻哼了一声:“好好说话!又怎么了?”
栀瑶一找到机会就开始挑衅富察皇后:“刚才皇后下了一道懿旨,说是要让臣妾禁足三月,还要让臣妾抄写《女训》一千遍!臣妾禁足也就罢了,可是这期间臣妾见不到皇上,皇上也见不到臣妾,臣妾一定会相思成疾的!皇上~”
弘历想了想,直接道:“禁足就免了,但是这《女训》你得多抄一抄,顺便把《女则》也抄一抄,收一收你的性子,免得你愈发肆意妄为,不成体统。”
栀瑶立刻松了手,一脸不忿:“一千遍《女训》是一百万字,臣妾要抄多久才抄得完?”
弘历得意一笑:“要是不够多,朕还不让你抄呢!”
他显然觉得自己拿捏住了栀瑶。
栀瑶咬了咬牙,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模样,立刻使出了杀手锏:“既然皇上这么说了,臣妾从此以后每天就什么都不用干了,只顾着抄《女训》,也不用想着伺候皇上了。”
弘历自然不可能同意:“白天的时候抄《女训》,晚上伺候朕,两者之间并不冲突。”
栀瑶得意一笑,瞬间重新掌握了主动权:“伺候皇上难道不需要花精力吗?臣妾晚上要伺候皇上,白天若是不休息好,晚上哪来的精力伺候皇上?皇上若是非要让臣妾抄《女训》也可以,那以后皇上就少来臣妾这几次。”
弘历剑眉一横:“朕到你这来是恩赐你,你居然敢嫌弃朕?!”
“皇上英明神武,明辨忠奸,精通诗书,文采斐然!乃是天人之姿,可谓是浊世佳公子!臣妾自然不会嫌弃皇上。”栀瑶阴阳怪气地开口讥讽了一句。
她对于罚抄《女训》这件事寸步不让:“只是臣妾若是白天累着了,晚上又怎么伺候的好皇上呢?据臣妾所知,皇上早起上完朝,也只是批上几个时辰的奏折,中午还要午睡,下午还要到处去游园子、赏古画和听昆曲,可见连带皇上都是劳逸结合的!臣妾这样的小女子,身子骨本就柔弱,哪里能白天晚上都受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