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宿笑笑:“我有什么笑不出来的,这里馒头味道挺不错的,饭菜也养生。”
简单来说就是没啥油水,吃几天能瘦几斤。
“我真是服了你了,”萧骋向来钦佩他苦中作乐的能力,“我就不问为什么一堆人在找的薛家大小姐会住你对面了,你没对她做什么,你认什么罪啊?”
尽管齐宿承认他猥亵,萧骋也是不信的,他认识齐宿多少年了?
他盯着薛知恩的新闻照片多几秒都要脸红,说话磕巴。
他要是有胆子猥亵薛知恩,以他的爱慕程度早几年就该进去了,还用等现在?
果不其然。
齐宿朝后懒懒靠在墙上,笑意不减:“她想我进来,我当然不能让她扫兴。”
萧骋:“?”
萧骋虽然没太听懂,但他还是想说:“你有病是吧?”
他话头一转:“还有你这一身的伤是怎么回事?派出所给了我你的拘留检查报告,他们说你还有内伤,你跟谁打架了?”
萧骋怎么都想不到齐宿这种老好人能跟谁干起来,还被揍得这么惨?
“萧骋,”齐宿一笑,修长漂亮的手指伏在唇角的淤青上,眼底漫出陶醉,“你不觉得很美吗?”
萧骋:“??”
齐宿继续加大唇线的古怪弧度:“这些都是‘她’送给我的痕迹,你不觉得很艺术吗?这些——”
他拉起长袖,露出右手胳膊上斑驳的青紫,都是棍子打出来的,他细抚着,像触摸最棒的名作,分享兴奋:
“是她在我身体上作的画!是我收到过最好最美的礼物~!!”
萧骋:“!??”
齐宿疯了。
艺术家疯了不要太正常,科技新贵兼画商的萧骋很理解。
“你保持这个劲头,咱们应该能很快扭送精神病院,到时候也算出去了。”
齐宿拉回袖子,遮盖伤痕,像是藏宝贝一样,淡淡说:“我不出去。”
萧骋:“???”
萧骋现在很想冲进去把他脑子里的太平洋摇出来:“你说什么呢,你还真想坐牢,趁现在还没定罪,赶紧出来才是正道!”
“她应该不想我出去,”齐宿无所谓地笑着,“而且——”他声音摆正,“你不觉得被偶像送进来是很赞的体验吗?”
世上有几个有他这样新奇的待遇?
他应该是被薛知恩送进来的第一个粉丝!
想想就激动难耐啊~
萧骋:“……”
萧骋看见他眉眼间那股似有若无的愉悦,意识到他被薛知恩送进来是真的很享受。
萧骋被他气笑了:“她对你又是暴揍又是送进监狱的,你居然还能那么喜欢她。”
“你知道的,”齐宿仿佛陷入久远的回忆,声音又轻又柔,“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我,当然,也没有现在的萧老板。”
“……”
齐宿低眉:“最起码我们不会那么快成功。”
萧骋无话可说。
从某种程度来说,薛知恩也算是他的半个恩人,这点没法否认。
他长叹口气:“我会想办法把你捞出来,就算你不想,但按你的说法,薛知恩现在这个心理状态你就放心她一个人在外面?”
这下,齐宿终于有了点动作,他松散的拳紧握,筋络如藤蔓延伸。
他不放心。
萧骋也知道:“你有什么要我做的?”
齐宿抬头回:“你帮我个忙。”
……
‘咚咚咚——’
602门前,萧骋敲了半天的门都没动静,他皱着眉看死寂的防盗门。
大力拍了一下,冲里面喊:“薛知恩!活着吗?回个话!!”
静——
他又说:“我不是来劝你和解,是来帮齐宿带话的,他问你吃饭了没有?一天三顿不要落下,昨天晚上有没有去床上睡觉?盖没盖被子,洗澡的时候要用热水……”
萧骋拿着那长条单子,边喊边想,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薛知恩是三岁小孩吗?
这都要人一条条提醒?
‘咔——’
没等他念完,沉静的防盗门打开一条漆黑的缝隙,阴沉低冷的微哑女声从里面传来:“闭嘴,滚。”
不等萧骋反应,门砰一声关上了,他连薛知恩的毛都没看见。
不过那确实是她的声音。
还活着就行。
萧骋提起的一口气松了,让秘书将打包的饭菜放在门口,朝里面喊:“吃得我放外面了,我就先走了。”
他没提让薛知恩松口的事,他多少了解薛家人睚眦必报的秉性。
惹上薛家的就没几个能善终,齐宿只是暂时被押在派出所里罪名还没被钉死已经算不错了。
要是薛知恩真的故意为难,他靠自己怕是连捞人的办法都没时间想。
没一会儿,门外下楼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消失。
薛知恩靠在冰凉的门板上,刚才萧骋喊得那些话在她脑子里不停回转,她烦躁地紧了下眉。
怎么都送进去还不安生?
这时,近三天没吃没喝的肚子咕噜噜地叫。
她闭了闭眼。
好烦。
不知又过了多久,她被不停抽动的胃烦得难受。
吱呀——
门开了,门外的吃食被一只手快速拿进来。
啪——
门又关了。
后面几天来敲602门的人不少,但一概连她的面都没见到,谁也没那个耐心天天守着她,渐渐也就没人来敲门了。
但饭还是有人送,怕没人送她真能把自己饿死。
好在饭她还是吃的。
只是,吃其实她也吃不了多少。
每次往嘴里送两口勉强维持住生命体征,便被她丢开了。
屋内很快就堆起了垃圾,这次她连开门往外放垃圾的力气都没了,窗帘再次全部被拉上,整间房子又冷又黑,活像鬼屋。
薛知恩头朝下栽倒在其内,她刚才又不知道被什么绊倒了,头发披散,颓靡地抱着好不容易翻出来的啤酒又往嘴里灌了一口。
在无人窥见的漆暗里睁着空洞麻木的眼。
她睡不着了。
喝酒也睡不着。
好像自从第一天的噩梦后便开始恐惧睡眠,每次刚一闭眼意识模糊,那些爱啊,就像洪水猛兽一样侵袭过来,要活活绞死她。
可偏偏又死不了,反复受着折磨。
那样窒息恶心的痛苦,比双腿断裂得知自己再也站不起来还令人恐惧……
失去细心照料的腿又开始疼了。
她一点点从地上爬起,额头被冷汗浸透,她托着完全脱力的下半身,在卧室的床头掏出那些止疼剂,面无表情地插入血管。
一支不够,就两支。
两支不够就三支。
三支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