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绪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该受伤的人还是会受伤，她为他们避开了更惨烈的结果，那么作为回报，帮着处理下许志斌也没什么？
然而这些话，她无法向林霁予解释清楚，一解释就要延展出所谓的“上一世”，那些委屈就像又臭又长的裹脚布，折磨自己就够了，没必要再向他人展示。
林霁予到底是妥协。
没一会儿，营销号就给迟绪递来了消息，说是可以照原计划进行。
许志斌威胁的、辱骂的，还有那些根据迟绪车子的行踪时不时发来查岗的信息截图全都截了图甚至录了屏，连带着和许志斌的电话录音。
许志斌的变态程度被人骂上了热搜，然而如林霁予事先所想的一样，迟绪也被骂了。
有人说她一次性拿出那么多聊天记录，肯定是早有预谋，用心险恶。
有人说她这样的女人真是恐怖，连打个电话都要录音，正常人都不敢和她做朋友。
林霁予似乎想在手机上打什么字，手机却被人抽走。
偏头时对上迟绪笑吟吟的眸，“不用再找你那个坑爹总助，坐过来点。”
两个人一个坐这边一个坐那边，中间跟隔了条银河似的泾渭分明。
“别看网上的评论。”林霁予依言挪近了些，“那些都不是真……”
话未说完，迟绪却跨坐在了她身上，双手搭在她肩头，“林霁予，为了帮倒忙，你付出了什么代价？”
林霁予：……
她所做之事不止这么一件，然而迟绪认定了她在帮倒忙，解释起来又像给自己邀功似的，帮倒忙就帮倒忙吧。
“回去和我父亲吃顿饭，这就是我要付出的代价。”
看似是个不算要求的要求，然而于林霁予来说，这已然是在和林铮低头。
“还有，”林霁予环住了迟绪的腰，将她往怀中带了带，手上加了几分力，“如果你告诉我他是那样的人，我不会去和他讲道理，迟绪，我没有你想的那么无能。”
迟绪伏在林霁予肩头连连笑着，“那林总会怎么办？亲自提刀去杀了他吗？”
林霁予直勾勾地盯着前方，久久不言。
“这次不和你计较。”这几日的迟绪总是心情好，许志斌被捅成了重伤，同样的，他也把孙康业打成了重伤，等待他们的是漫长的治疗期和无穷无尽的扯皮期。
双倍阳刚果然是这世上最美妙的形容词。
警察也自然找过迟绪，然而迟绪装出一派在家里睡了个昏天黑地完全不知外界发生了什么事的茫然，详细的笔录过后，便再也没人来找过她。
迟绪有一搭没一搭勾着林霁予的头发，说着她听不懂的话，“我的新年到了，祝我新年快乐。”
可新年明明在几天前就到了。
今天……都是大年初六了。
“迟绪，祝你新年快乐。”
“谢谢，这个新年的确快乐。”
快乐到，连客厅吹来的风都透着几分暖，林霁予短暂地被需要，她想，她的新年或许也能从今天开始。
被迟绪需要，被迟绪依靠，这种感觉和过去的被使唤截然不同，灵魂深处的空荡像是变得充盈，叫人心安，也叫人依恋。
“如果回家受了委屈。”迟绪张了张嘴，她太久没有安慰过人，连这项技能都在不知不觉中消失殆尽，“算了，你自找的。”
林霁予：……
“小没良心的。”
“对啊，我就是没良心，你嫉妒？”迟绪挨着林霁予更近了一些，“林霁予，你是不是被网曝过，这么怕，有黑料吗？”
林霁予垂眸，浓密的睫羽轻颤，“我没有被网曝过，我母亲有，她是一个很单纯的人，在得知我父亲有真正的喜欢的人后，想离婚。”
“明明还在商量阶段，离婚的消息却不知怎么的，传得尽人皆知，不论是外祖商家，路人，甚至是我父亲都在说她无理取闹，说她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们说我父亲为人正直，不赌不嫖，在外面连一个女人都没有，是一个很好的男人，我母亲遇见了该知足，而不是闲的没事找事，所以她成了唯一的过错方，百口难辩。”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迟绪又开始了她的话说一半，上下两句分明接不上，“你说你被舍弃，是你主动选择的？”
她查过林氏，林氏在林霁予这辈有三个孩子，据说只有林霁予是林铮亲生的，老大和老三都是现任妻子带过来的。
“你想问我，有没有想过，离婚的消息是那个女人散布出去的，我想过。”林霁予猜到了迟绪的想法，“但我不能去深究，如果是，那么只在家里流通的消息是谁告诉那个女人的。”
只可能是她的父亲林铮。
那么婚姻存续期间，林铮又为什么和前任联系，甚至提及这些私密话题呢。
有些事不可深想，越深想，仇恨的种子就会在心底发芽。
“我母亲临走前，让我不要责怪他，要对他好，我做不到，我只能完成她对下辈子的期许，做个普通人。”
生在平凡人家，起码还能抗争出要一个婚姻自由，而不是——
被逼着伪装恩爱。
林霁予成为了普通人，她没有出国留学，毕业后选择了和就读专业全然不符的工作，成为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的社畜。
“难怪，明知在和安被排挤被孤立还要继续待下去，因为被排挤意味着你父亲没有特殊关照，是这个意思？”
迟绪反应极快，却也在说话时抓起林霁予的手，“林霁予，你人有病，手也跟着有病？瞎摸个什么劲，跟我这盲人按摩呢，我这么好摸？”
指腹在她手腕上蹭来蹭去的，摸得她发痒。
似嗔非嗔的一眼，瞧得林霁予心头一热，她再度低下头，掩饰被抓包的尴尬，，然而说出口的话更干巴：“你皮肤挺好的。”
光滑如玉石，分外细腻，起初是无意识地蹭了下，谁知蹭着蹭着一发不可收拾。
迟绪：“……我皮肤好是你乱摸吃豆腐的理由了？我发现你这人三观也挺歪的。”
二选一，林霁予不选良心道德，选她。
这个倒忙帮得傻白甜，却也没那么招人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