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计在于春。
每年两会结束,就代表着繁忙的工作要开始了。
京城市局,十六楼会议室。
到任市局后的第一次会议,顾桐没有说一些虚头巴脑的话。
而是直接召集了当年储玲案件的亲历者。
“适逢全国上下都在扫黑除恶之际,我们召开这次会,主要目的就是一个,彻底解决‘储玲’案件,今天召集大家过来,主要是想听听当年的侦办过程,以及这么多年到底存在哪些困难!”
担心大家不敢说话,顾桐佯作轻松的问道。
“是不是当初有大人物打过招呼?”
当然,顾桐本人并不这么认为。
94-96这个时间节点,稍微懂点那个年代事情的人,或者懂得上网查的人都知道,就算打招呼,在那个年代也不可能。
嫌疑人的家境是不一般,但是时任市里某领导只是个非常委的普通副职。
就是个民主党派而已。
无论是京大,还是市局,这两个单位的负责人可比他有分量的多。
询问一下有可能,但是要说能让这两个单位徇私枉法,那不见得。
“顾部长,既然您这么问,我就直言不讳了!”
当年参与办案的一位民警,今年就要退休了。
因为操劳过度,头发已经全白了。
“是王所长吧,这件事你应该是最清楚的,您请说!”
“好,多谢领导,这件事其实自始至终那人家里都没有插手,事实上最大的责任在学校!”
接着王所长详细讲述了当年从接到报案,再到协调学校,被拒绝。
再次协调,终于开始侦查,再到后来的一切程序进行。
“学校最开始并不认为是件大事,而且95年上半年,距离之前的大事件并不远,学校对于让警察进入其内搜查宿舍是很反感和慎重的!”
“对,我觉得王所长说的对,其实我们也知道学校当时思虑的主要方向还是怕刚刚平复下来的学生们的情绪因为警察进入宿舍再次出现不稳定因素!”
一旁的一位老警官说道。
“但是,最后的延误确实导致了证据丢失,我们后来进入宿舍发现,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已经不见了,据说是遭贼了,可没有任何人说清楚,贼从哪来,为啥偷一些女生日用品就走了!”
“其实,我们后来也可以根据现有的一些证据,也就是那几条怀疑的点,包括能够接触到储玲的人,同时又能接触到铊盐,还有机会投毒,从这几点不难排查出目标就在她的身边人!”
“但很可惜,九七年我们突审已经迟了!”
王所长不无遗憾地说道。
“是因为新的刑诉法吧!”
这个背景顾桐知道。
96年制定的新刑诉法,以162条明确的规定,彻底奠定了“疑罪从无”的原则。
就一句,证据不足,不能证明被告人有罪的,必须做出无罪判决。
魏松到底是不是凶手,谁也说不清。
但是坐在这里的所有人,包括顾桐都觉得她有问题。
但很可惜,在这个案子中,并没有魏松直接犯罪的证据。
包括指纹,包括铊盐使用记录。
都没有,因此只能这么拖着。
“对,顾部长说的就是真实的原因,宿舍的证据丢失倒也罢了,关键是受害人一直处于昏迷或者神志不清醒的,像这种案子,受害人的叙述是非常重要的证据,大多时候,我们都是根据受害人的叙述去搜集证据!”
“所以,这个案子如果想要有进展,想要结案,想要找到凶手,让储玲恢复健康是最重要的一个环节,我这么理解对吧?”
“对,就是这个意思,可铊中毒,最佳治疗时间是在前三个月,而她两次中毒,到现在......!”
所有人叹了口气,大家都知道,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这个案子也就这样了。
能够时不时被热心的网友提及一下,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最起码,她曾经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因为顾桐级别太高,京城市局一些副职虽然觉得这件事不靠谱,但也不敢说什么。
一般的京城副市长兼市局局长某种意义上可能也管不了他们的“官帽子”。
毕竟该系统是双重领导,市委层面和部里都需要点头才行。
可要命就要在,这位年轻的一把手,他既是京城副市长兼市局局长。
又是部里的二把手。
更严重的是,人家还是中政委中的秘书长。
可以说,京城市局内,人家想用谁就用谁。
不喜欢谁,也就一句话的事。
就问你,牛不牛!
.....
窗外的暖阳洒到床单上,洗衣粉的清香传到鼻尖。
安静的卧室里,一个留着短发的女孩子傻乎乎地靠在床头,专心的玩着手里的玩具。
父亲午承泽是国内某行业的学术专家。
他和爱人有两个女儿,都非常优秀。
老大凭借着优异的成绩考入了清大,老二成绩不错,高考后凭借艺术特长也进了京大。
一门双才女,可谓是门楣显赫。
可福兮祸所至,老大没几年便意外坠崖身亡。
当老两口把希望寄托在老二身上时,老二又出了意外。
“老午,上面有回信吗?”
老伴端着一碗药走进来,心疼地看着女儿,悄悄问道。
午承泽摇了摇头。
“其实,我也不抱什么希望了,这么多年了,对法律我们也都懂,没有证据,他们能咋办!”
“哎,你说他魏家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老太太愤怒地说道。
“对于他们来说,可能会难受,但是谁让咱们两家本来就有怨呢,算了,随缘吧!”
听了老头子的话,老太太有些颓然。
当年那段动乱的岁月,她家里的长辈对魏家下了一次狠手,虽然说这有某些方面的原因。
但是,害了就是害了。
如果,魏家也算是另一种层面的报仇了。
可是,当她看到自己优秀的女儿智力退化越来越厉害。
夫妇俩明白,女儿的生命没几年好活了。
“医生说保养的好,也就六七年,保养不好,两三年!孩子这辈子吃了这么多苦,但愿她下辈子能享福吧!”
午老接过药碗准备给姑娘喂药。
这时家里的电话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