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河口,大船抛锚,吩咐原地休整,那些划船的倭寇,每人分到了两个米团子,一个个吃的热泪盈眶。虽然他们是穷凶极恶的海盗,但是倭岛贫瘠,只有王公贵族才能吃上米饭,他们这些人杀人越货刀头舔血,其实也没啥好吃的,咸鱼有的是,可是米饭团子就太稀罕了,没想到现在做了俘虏,反而吃上大米了,这简直是天堂呀。为了大米饭,我们当然要效忠伟大的华族,伟大的杨家,这些家伙暗暗下了决心。
倭人凶残,这是真的,但是越凶残的动物,脑袋越缺根弦,他们平时服从自己的头领,为了头领的命令可以杀人越货无恶不作,但是这次闹得凶的头领都被杀光了,剩下的都是温顺一些的,自然就把队伍的整体风格带偏了,狼变成了二哈,这个民族欺软怕硬的特性爆发出来,也就不那么死硬了,变得服服帖帖了。
这时候在船上摇的七荤八素的鲜卑人,两只脚终于落了地,仍然是晃来晃去的,宛如喝醉了酒一般,也有不晕船的,领了拓跋燕的命令,飞跑去历城附近的某个秘密营寨报讯。
杨小瓜也不理他,给六百鲜卑人准备了吃的,然后就自行开饭。拓跋燕恢复的还是挺快的,在岸上坐了一盏茶的功夫,就恢复得七七八八,一看杨小瓜的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就老实不客气的坐过来。
杨小瓜给他准备了一副碗筷,然后拿了一壶酒,给他倒上:“拓跋老兄,这就算是给你践行了,你这以后要去大漠了,山高水长的自己小心吧。”
拓跋燕也是一饮而尽,红着眼睛说,“杨公子你放心,我们打交道的日子还长着呢,说不定等老哥我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军统帅了,你可也要努力,不要被我拉得太远!”
“哈哈哈,没问题,拓跋老兄你就放心吧。喝酒喝酒!”
两个人推杯换盏,喝了个不亦乐乎。这时候,远处烟尘四起,有骑兵过来,拓跋燕拍拍自己身上的土(其实没有土,就是耍个贵族做派)站起身来,抱了抱拳,说“我也该走了,叫他们看见我们一起喝酒对你我都不好。”
首先过来的是拓跋燕的卫队,后面是被押解的一万多壮丁,一个个蓬头垢面,身上拴着绳索缓步走来,后边是鲜卑人用鞭子驱赶。杨小瓜看了拓跋燕一眼,拓跋燕赶紧命令人把那些驱赶的士兵撤回来,免得双方发生冲突。有杨家负责的管家们上去交接,清点完人数,解开绳索,直接送到岸边。
杨家士兵扎好了帐篷,做好了饭,招呼这些被交换来的流民过来吃饭,由于刚刚被释放,这些流民还很迷惑,一个个都是很沉默,没有什么欢天喜地的样子。不过既然有热饭吃,自然也不矫情,一个个有序的排好队,领走自己的饭食,默默地回到队伍里蹲下吃饭。
一个身材高大健壮的军官走过来,大声喊道,“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吃饭,你们吃好饭以后,重新分组,自愿组合,每一百人选一个队长,选好后,所有队长去帅帐开会!”
由于鲜卑人多年来一直对汉人流民实行军事化管理,所以这些人对分组并不陌生,实际上不用选,他们也有自己的头领,虽然鲜卑人不承认,但是平时还就是靠这些人和鲜卑军官打交道,帮助鲜卑人管理的。这其中不乏浑水摸鱼的汉奸,但是绝大部分还是自然选举出来的,习惯于鱼肉自己乡民的人通常不会活太久。
这些人被鲜卑人当奴隶,平时根本没有正经饭食,都是吃糠咽菜也混不了半饱,这次一看到有雪白的炊饼(馒头),菜里还有腌鱼,这简直是天堂一样呀,一个个吃的飞快,好多人给噎得直翻白眼,但是仍然手里紧紧抓住馒头,生怕是官老爷给错了,被官老爷发现再抢回去,宁愿是噎死,也不能留着被收走。
看着他们这幅风卷残云的样子,旁观的士兵是又好气又好笑,还想哭,毕竟自己家里也不是富裕出身,爷爷奶奶还经常说起被鲜卑人奴役的日子,那种人吃人的情景,想想就不寒而栗。有了比较才知道感恩,才能知道眼前的生活多么值得珍惜,所以,士兵们的士气又上升了一层。
又过了一会儿,各个队伍分组完毕,每个队伍新选出来的头领在士兵的引导下跟着刚才的高大军官走上杨小瓜的大船。船上已经收拾好了一大片空地,摆满了胡凳(马扎),最前端是杨小瓜的帅案和太师椅,杨小瓜披挂整齐,坐在太师椅上,后边侍立着杨帆和一应水军头领。
众人一看这架势只要不傻的就知道杨小瓜是这里的话事人了,忙不迭的下跪行礼,有叫少爷的,也有叫公子,叫大人的,乱七八糟,不一而足。
杨小瓜双手一抬,说了声“各位乡亲,不必多礼,请起来吧。”
大家就乱糟糟的起身,杨小瓜又说“诸位乡亲请坐。”
士兵们引导者这些乡民的头头坐在了准备好的马扎上,他们坐也坐不稳当,一个个弓着身子,只把屁股边沾在马扎的边缘上,一个个看上去仿佛在扎马步一般,表情都很痛苦。
杨小瓜又好气又好笑,但是他也知道,这些人作奴隶久了,就算是想让他们改正,一时半会儿也做不到,就不再纠结这些事情。他轻轻敲了敲桌子,咳嗽一声。船上立刻安静下来,大家眼巴巴的望着他,等着他来宣判命运。
“各位父老乡亲,我是东莱杨家堡的杨茁,各位可能不知道,前几天,鲜卑人纠集了一万人马,进犯我东莱,在陆家村附近和我接战,我军两战皆胜,阵斩了贼奴冀州别驾慕容非,俘虏了六百多鲜卑贼奴,贼奴大败而退。后来多方接洽,我用这六百贼奴把各位父老赎了出来,所以各位父老现在已经回归我大宋治下。”
大家听了,开始交头接耳,一脸不信之色,就这样一个小孩子,打败了鲜卑人,还阵斩了敌将?冀州别驾可是老大的官了,开什么玩笑!可是自己活生生的被放了出来,解除了奴隶身份,这可不是能瞎编的,想不信也不行。
有维持秩序的士兵一起用枪杆砸地,吼叫:“肃静!肃静!都老老实实听公子训话!”
看着这群如狼似虎的士兵,纷乱的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这么多年习惯了,官老爷讲话,要是不听,拉出去打算是轻的,杀了也不冤枉,谁不怕呀。
杨小瓜一脸微笑:“各位乡亲,现在呢,你们已经离开鲜卑人的控制了,今后呢何去何从要看你们自己的选择了。我给大家安排了两条路,大家记好了,然后回去给乡亲们传达,选哪一条路关系到你们今后的日子。”
大家立刻支棱起耳朵,等着杨小瓜来说。“第一条呢,是报名从军,如果身体合格被我们选中的,可以每月领三百大钱军饷,吃饭穿衣有杨家包了,如果战死了,家里领十贯钱抚恤,发给良田三百亩,不交租子,伤残的减半。如果被选中了做我的亲军,每月一贯钱,其余待遇都是普通士兵的三倍。”说到这里,杨小瓜停下来,喝了一口水,看了看大家的反应,有的似乎有点小激动,但是绝大部分都很木然,心里暗暗的叹了一口气,继续道:“第二条是种田去,离此几百里外有一座大岛,名叫济州岛,上边有良田无数,你们可以每人分得百亩,因为你们是我赎回来的,所以需要偿还我的损失,正常的百姓在我家实行的是三十税一,但是你们不行,我会课以重税,前五年是三一税,五年之后改为十一税,十年之后你们就自由了,这些田亩都划给你们,只要交三十税一就可以。这两条路你们自己选择,但是记住了,选完了就不能轻易改悔,否则待遇减半。”杨小瓜停了下来,又喝了一口水,等着大家的反应,下边有点乱。
杨小瓜等了等大家安静下来,又说道:“大家听清楚了么,如果没听明白的现在马上问,这话不是讲给你们自己的,是要你们回去转达给大家伙儿的,你不明白没关系,但要是传错了话,坑害了乡亲,那可是罪不容诛了!”
说完了,杨小瓜停下来,“你们有不明白的赶快问,不问的话,我就当你们全明白了,再要是弄错了,可就是你们的责任了。”
又等了等,有一个瘦巴巴的汉子怯生生的问:“这位公子爷,如果我想当兵,没选上咋办?”
杨小瓜笑了:“你要是没选上就去种田呀,和其他的种田人一样。”
“那要是当了兵,又怕死,想种田了呐?”另一个人问。
“那就是耽误了我的事,你就种二十年的田,然后自由。”杨小瓜毫不犹豫。
“如果当了兵又开小差?”
“军有军规,抓住了就斩首。如果没抓住,所在的五人连坐,每人三十皮鞭,扣掉一年的军饷,如果检举,那就立功了,可以赏半年的粮饷。这些在军规里都有,当了兵自然有官长告诉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公子,我们为什么要在岛上种田,不能到东莱种田吗?”
“我家在东莱的田亩是有数的,给你种了,以前的佃户吃什么?”杨小瓜冷笑。
又过了一会儿,看到没有人问话了,杨小瓜又说:“大家应该是都明白了,回去传达给乡亲们,明日一早,会有人去问,你们把每个人的想法报上来就可以了。好了,散散吧。”说完了挥挥手,让大家离开。
第二天,结果出来了,果然,绝大多数人宁愿去种田受苦,也不肯上阵拼命,这其实也好理解,能够忍气吞声做奴隶的,有几个能有足够的血性呢。
就这样,经过选拔,杨小瓜又得到了一千名精兵,都统一发给军装,上了战船受训,剩下的人统一送上了济州岛开荒。
另外,那五千倭兵,经过这几天的磨练,已经没有什么反抗之心了,也对他们进行了选拔,由于常年在海上抢劫的原因,身体差的早就被淘汰了,所以除了极少数有伤残的之外,绝大部分都符合精兵的标准,但是杨小瓜不敢把他们留在船上,那个就太危险了,所以把他们拆成六个步兵营,每营八百人,每人只发给衣服和砍刀,没有给正式的盔甲,不过想起来日本的具足有竹子做的,就也用竹片子做了一大批盔甲,漆上红漆,发给每一队的步兵头,然后规定凡是有立功斩首十级的,也会发给一套作为奖励。给他们起名字叫陷阵营,仿效三国时的高顺的陷阵营。挑选懂得汉语,听话的日奸作为队长,并且分为陷阵一营二营一直到陷阵六营,每营授予一面大旗,规定以后立功了会在旗帜上标有图案作为奖赏。
你别说,这些东西对小鬼子确实很有作用,弄得他们士气很高昂,尤其是给他们建立了内部竞争的机制,弄得他们不能团结一致,反倒会打仗更为拼命。小鬼子自古就不是一个抱团的民族,看看他们的每一个师团之间互相鄙视,互相瞧不起,很少配合作战,甚至陆军和海军之间互相刺杀高级将领就知道了。传说中,他们的海军把首相东条叫做下等兵东条,把陆军叫做“陆军那群马粪”,就知道了。对于他们来说,要是有吃有喝,谁还去海上当海盗拼命,现在有米团子吃,还有钱拿(虽然比华族人少了好几倍,但是也比家乡强太多了),打完仗还有奖励,这就是天堂了,反正都是拼命,给谁拼不是拼?那个时代的小鬼子们并没有什么家国观念,既然有了奶吃,自然就死心塌地的做儿子孙子了。
整编完毕,各部队上船,先把九千农民送去济州岛,留了五百士兵把守。其余的就继续向东莱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