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里蕻回到自己的帐篷,叫来了几个弟子,开始准备夜行装备。
所谓的夜行装备当然不是什么黑衣服蒙面巾之类的玩意,就是一身犀牛皮的软甲,特制的帽子可以护住脸庞,身上有暗器囊,还有自己的随身兵器一把超大号的血煞刀。身后跟着两个得意弟子,儿子当然不带着,免得失手了给人家一勺烩,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是常识。
夜半时分,三个人蹑手蹑脚离开了军营,悄无声息地靠近了贵霜人的营寨,也不用打扰那些睡觉睡得正香的哨兵,他们一路向后行进,每个人的腿脚都很利索,不一会儿就到了后营,只要出了后营越过营垒和壕沟,就能进入帽儿山谷。
刚刚来到后营门附近,雪里蕻赫然发现,眼前有一座建筑挡住了去路,一座庙,小庙,庙里只有一尊佛,活佛。雪里蕻倒吸了一口冷气,轻轻拔出了自己血煞刀,刀尖直指对面和尚。
所谓的活佛是转世的,所以并非人们印象中的老僧,而是一个三四十岁的清瘦僧人,僧人双手合十,低眉顺眼,口中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施主请留步。”
雪里蕻心里有数,对方和尚精神内敛,气质不显,越是这样越可怕,他环顾四周,不知何时,身边已经有十几个和尚默不作声的形成了一个环形包围圈。对方的阵势已成,雪里蕻不敢托大,缓缓调息,捧刀一礼,说道,“血煞门雪里蕻有礼了,和尚出自哪间宝刹,法号为何?”
“阿弥陀佛,贫僧巴米扬寺的住持弥罗,雪里蕻先生,此路不通,请回吧。”弥罗仍然是低眉顺眼的合十。
“和尚,佛家讲究慈悲为怀,现在谷中困着数百生灵,我不救援他们就会饥渴而死,上天好生之德,难道你要眼看着这些人死去?”雪里蕻开始劝说,没办法,现在敌众我寡,硬打可能要吃亏,还是先看看能不能攻心。
“阿弥陀佛,这些人双手染血,早就堕入魔境,早日转生才是解脱。”弥罗不为所动。
“好一个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的秃驴,你杀人就说是除魔卫道,我们杀人你就说是妖魔,真的好一张利口。”雪里蕻一看说了白费唾沫,马上变脸,扑上去就是迎头一刀斩下。
这一刀并不快,但是却是劲道十足,加上了雪里蕻九成九的功力,他知道敌众我寡,还身处敌人的大营之中,必须快速解决战斗,不求杀敌,只要冲开一道缺口,能够进入山谷,自己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但是很明显,他的想法没有成功,那个僧人只是随随便便的用手中九环锡杖那么一挡,不但隔开了雪里蕻的攻击,还把他反震出去好几米,雪里蕻横刀凝视对手,好厉害。
雪里蕻不相信,自己六十年的修行,会连一个中年僧人的随手一击都挡不住,那僧人顶多四十岁,就算从娘胎里练功也不可能比自己更深厚,一定有什么古怪,雪里蕻爆喝一声,“再来!”凌空跃起,再次一刀斩下,当啷一声,这一刀势大力沉,雪里蕻觉得就算是块巨石自己也能一刀斩为两段,但是,仍然被那僧人轻描淡写的挡开了,不过,雪里蕻发现,似乎那僧人只能格挡不能进攻,似乎有什么限制,他又看看对方的站位,明白了一点,试探地问:“传说中的十八罗汉阵?”
“施主好眼力,确实是我巴米扬的十八罗汉阵。”弥罗和尚点头。
雪里蕻挠头,这个十八罗汉阵很有名,但是没人真的见过,只是传说中可以汇集十八个人的力量以一个人为阵眼,进行攻防,一旦被阵型困住,那就变成了一挑十八,任你是神仙也难讨公道。
这可怎么办,虽然对方的阵法似乎不完善,防守有余进攻不足,可能是力量传导不流畅造成的,主持阵型的人动作缓慢,无法速攻,但是那也够自己喝一壶的,传说中要想突破,必须有很多人同时攻击每一个罗汉,逼迫对方力量分散,可是这种方法不适用呀,自己三个人,说啥也不能一个人同时打六个。
雪里蕻叹了口气,心生退意,心想不能在这里耽误太久,不行就撤退另想办法,总之不能陷进去,到时候完不成任务还把命丢了,那可不值得。想到这里雪里蕻吹了一个口哨,意思是风紧扯呼,转身就跑。
两个徒弟一看,师父先逃了,也就不甘示弱转身回撤,三个人向着后营返回,可是这时候,人家贵霜大营早就发现了,当然汇聚人马,围剿这三个人,别看这三个人在十八罗汉阵面前吃瘪,可是对付这些小卒子,那可是不在话下,三个人三口刀,直杀得血花滚滚,雾气弥漫。他们的血煞刀自带魔攻能力,没砍到人就能熏晕过去一片人,同时说这把刀还有血气吸附的功能,能把死人的血气吸收到刀上来,所以每杀一个人,刀上的煞气就浓厚几分,反哺这几个人,所以随着时间的增加,几个人不但不会变得衰弱,反而越战越勇,只是这一个小时不到,身边就已经倒下上百具尸体,每个人都杀的跟血葫芦一样,宛若地狱恶鬼现世,狰狞恐怖。
这些贵霜士兵有很多都是佛教徒或者印度教徒,十分的迷信,一看到对方的样子,就变得怯懦胆小,纷纷让开道路不敢与之拼命,眼见的三个人杀开一条血路就冲过了中军,回到前营。
可是在此期间,那个巴米扬的十八罗汉并没有追出来,而是原地不动,颇为奇怪,这也给了三个人逃命的机会,否则要是他们追出来,加上这些杀不完的士兵,那可就真的要喝一壶了。
可是,人家贵霜也不是只有那十八个和尚,也是有正经的统兵大将的,看他们这么如入无人之境,首先负责后营的押粮运草官,名叫辛格的黑胖将军就受不了了,骑着一匹骆驼,就冲了过来。
自古这负责押粮运草的将领都是主将的亲信,通常是很勇猛的将军负责,没办法,粮食太重要了,被人打劫了那就不战自乱,所以只能把最能打的将军放在这个位置,当然,负责劫粮的也都是超级精锐,比如曹操手下的许褚就负责运粮食,刘备手下的张飞黄忠赵云就负责抢粮食。那么这位辛格自然也不是普通人,这个货是婆罗门出身,精通各种邪门歪道,当然打架的能力也不弱,一把钢叉耍起来花里胡哨的颇为漂亮,要知道三哥对于杂耍有天生的爱好,就像对待唱歌跳舞一样,都是深深植入在血脉中的,相信看过三哥的仪仗队的人都深有体会,一堆人叠罗汉开摩托车,这要是脑子没坑的人显然是想不出来的。
那个辛格大将军把手里钢叉耍的花团锦簇,仿佛风车一样直扑雪里蕻,把雪里蕻也吓了一跳,这叉子耍的,真的是看不懂呀。难道是暗藏绝招?不管他,先劈一下再说,所以雪里蕻斜身绕步,让过辛格的骆驼,手里的血煞刀海底捞月,斜着一推,噗嗤一声,钢刀就把骆驼的脑袋给砍下来了,辛格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了,就见骆驼身子一歪,扑通一声,就躺在地上了,幸亏辛格手脚还算灵便(没办法,手脚不灵便的不能玩叠罗汉)纵身一跃,就跳到了一旁,这才没有被骆驼压到身子底下。
辛格一看好汉不吃眼前亏,这老家伙有点猛,转身就跑,那身手,别看打架不行,跑的还是蛮快的,大有要打破亚洲纪录的趋势。雪里蕻一声冷笑,也不追赶,转身继续向外杀出。
中军是哈什拉的帅帐所在地,哪容外人骚扰,就有中军大将谢里夫一马杀出,手中的羊角战锤直击而下。所谓的羊角战锤,其实说白了就是现在家里常用的带钉起子的锤子,稍微大了一小圈罢了。
雪里蕻一脸惊诧,“你是木匠吗,怎么两把榔头来打架?”
“呸,什么榔头,这是战锤,你竟敢小看我,我让你知道厉害。”谢里夫一榔头砸下。
其实在古代欧洲,这种大榔头是很常见的步兵武器,通常拿来破甲很有效的,但是那是步兵,不是骑兵,现在和武林高手对战,那就彻彻底底不够看了,谢里夫大榔头砸下来,雪里蕻也是不管不顾的迎头一刀劈下,这一对榔头长一尺半重达三斤,也挺沉的,可是血煞刀刀长四尺五,宽五寸,重约二十斤,显然不是一个数量级,榔头还没下来,刀尖就已经到了谢里夫的头顶,谢里夫哎呀一声,想躲来不及了,被一刀斩为两段。鲜血淋了战马一身,战马受惊逃开。
雪里蕻哈哈大笑继续向外,如入无人之境,所到之处人仰马翻,真的是所向无敌。这时候,哈什拉就不能看热闹了,赶忙命令全营集中剿杀这三个刺客。这一下子,整个营盘的部署就改变了。在古代,经常有所谓的勇将闯营,在万军之中杀进杀出,为什么,那还不是因为大家各司其职,都是原地保持不动,只有少数的机动人马对付外来骚扰,所以看上去力敌万人的勇将其实真正接触到的人最多一两百而已,一旦军队围攻,那自然是任你本事通天也只能送菜,累也能把你活活累死。再加上在贵霜人的营盘中,不方便乱箭齐发,否则可能会误伤自己人,只能冷兵器肉搏,这才给了雪里蕻一个大发神威的机会,现在人家聚拢过来,那就不行了,很快雪里蕻就陷入了危机之中,人家就算挤也能把他挤成肉酱。
可是话说贵霜大营里边这么混乱,人家邓格西克也不瞎不聋的自然是知道发生了变故,早有斥候汇报,说雪里蕻被包围了,现在拼命厮杀,整个贵霜大营里边的布置已经混乱了,所有人都向内集中。
邓格西克那是打老了仗的,不说用兵如神,也是身经百战,看到这个机会能放过吗,立刻下令全军集合,准备突击贵霜人的营垒,好在这些人都是马上民族,也没啥要准备的,就是上马拿家伙然后往里冲就可以了,什么帐篷啥的都不管了,只是全军突击,这个命令很不合常理,但是很及时,兵贵神速,要是慢慢悠悠准备好了,那边已经结束了,啥机会也没了。
现在就这样乱哄哄的冲击敌营,反倒暗合了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要素,贵霜人马都在向内戒备,哪想到邓格西克不讲武德,明明说好了早上进攻,结果现在半夜就开打了,真的很过分,真的毫无防备,三下五除二就给匈奴骑兵冲进了大营,这些匈奴人简直太凶残了,所到之处,人没杀几个,放火放的很畅快,走到哪里都先把帐篷点着了,这还让人活不?
贵霜士兵现在彻底失去了控制,兵找不到将军,将军找不到士兵,命令无法下达,大家就是一场乱战。这种乱战是匈奴人最擅长的,毕竟是茹毛饮血的野蛮人,比起整天吃斋念佛的三哥,那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到处是匈奴人的狞笑和贵霜人的惨嚎。
很快第一层营垒就给冲破了,大家边走边烧,外围营垒已经变成一堆废墟,贵霜人且战且退,退到了中军大营。可是这时候,一队盔明甲亮的重步兵出现在战场,挡住了匈奴人的攻势,正是和贵霜人联合的法兰克龙骑兵,所谓龙骑兵其实就是骑马的步兵,这些人骑马前进,然后下马作战,和正常的骑兵不同,作战方式是硬拼硬打,仗着盔甲重盾和一身的蛮力压制对方的攻势,骑兵的优势是速度,一旦没了速度,就像现在这样,那么重步兵就变成战场上最强大的力量,邓格西克的进攻陷于停滞之中。
这怎么办,邓格西克很难受,毕竟这些士兵是希拉里部族的,不是自己的亲卫,一旦战斗陷入胶着状态,这些人的斗志就很难保证,忠诚度也值得怀疑,他回头看到杨小瓜几个人无所事事的站着,眼前一亮,赶紧招手,“杨安达,快来,能不能帮我冲破这层铁罐头?”
杨小瓜瞄了一眼,嘴里念叨,“这咋还有圣斗士呀,这么多圣骑士,看来可以过过瘾了,马锺!”他叫了一声。
马锺很快就出现在他身边,“马锺在,请大哥吩咐。”这几天马锺已经和杨小瓜结拜,少年人爱英雄,马锺是别人眼里的英雄,杨小瓜则是马锺的仰望,所以顺理成章马锺借着结拜就投靠了杨小瓜。
“看见前边的铁罐头没,上去砸成馅饼,我让杨勇大哥辅助你,咋样?”
“没问题。”马锺一脸兴奋,骑上自己的坐骑,一头巨形犀牛,双腿一夹,直冲敌阵。当先的就是西罗马的神殿骑士团副团长,米迦勒。米迦勒并没有见识过这个少年的勇力,自然不知道对方的厉害,双手举起手里两米重剑,指着马锺,“神殿圣骑士米迦勒,你是谁?”
后边的亚森罗平看到这幅情景心中了然,马上找到了大主教基诺维耶夫,两个人知道大势已去,偷偷的带着心腹就溜了,这个少年的勇力他们可是记忆犹新,米迦勒连送菜的资格都不够。
这边再说少年马锺,根本没兴趣和米迦勒废话,当然他也听不懂拉丁语,只是看到对方人高马大,两米多的身高,那把大宝剑估摸着也有三四十斤,挺有分量的,应该是个军官,就直冲上去,一锤砸下,米迦勒瞪大了眼睛,额滴个娘呀,这是把家里的煮饭锅拿来了么,咋这么老大个?想问问可也来不及呀,只能用双手大剑横着一斩,就听见一声当啷哗啦嘎巴,那把杀敌无数威震高卢的大宝剑就给砸断了,马锺不等他反应,另一只手的大锤轰然砸下,噗嗤一声,就是万朵桃花开,直接把米迦勒的头颅砸进了腔子里。
圣骑士们惊骇失声,急忙忙也不管阵型了,冲上来就是一段乱砍,要是他们保持阵型,用集体的力量顶住马锺,然后让后边的法兰克步兵射箭,那马锺还真的很危险,但是世界上没有如果,他们一拥齐上看上去很吓人,可是后边的法兰克人就不敢射箭了,只能干看着没办法。
马锺看到敌人一拥齐上,一点也不害怕,双锤抡开了上下翻飞,比砸地鼠还要凶残,至少地鼠还能钻洞,这些圣骑士上哪里找地洞去,只好一个接一个被生生地砸进地里去。这真的是太残暴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有十几个圣骑士被当成人肉木桩钉入地里,打的血肉模糊。不过这些人的战斗意志还是蛮强的,高呼酣斗死战不退,宁愿全员战死也要把敌人累死在这里。杨勇在后边也没看热闹,直接冲了过去开始冲击法兰克人的步兵阵列,那条大黑棍子也是凶悍无比,打起法兰克人就像是打高尔夫一样,抽的法兰克步兵漫天飞舞,惨叫不止。
邓格西克一看,僵局已经打破,就率先冲了过去,要痛打落水狗,这些匈奴兵一看自己一边的人这么凶残,马上就激起了杀心,咱本事比不上,残忍凶狠还是能比赛的吧,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专挑三哥的士兵进行屠杀。法兰克人虽然英勇,可是架不住伙伴太烂了,有三哥这样的猪队友,你再能打也白扯呀,更何况,法兰克人都是佣兵出身,也是打顺风仗可以,要是看着绝对打不赢的战斗,那就对不起了,老子的命是拿来换钱的,不是拿来白送的,所以,拜拜了您。一通残杀之后,圣骑士被马锺捶死了五六十个,其余的被匈奴人趁势追杀,踩踏死伤过半,只有十来个人侥幸逃走。而那些法兰克人其实死伤并不多,只有几十个人死亡,剩下的人一看势头不对,大部分就脱了盔甲,上马疾驰离开了这里,返回欧洲了,这些人下定决心,再也不来亚洲了,这些人太凶残了,实际上回去之后这些人都成了欧洲的名将,但是面对遥远的东方,留下了永久的心理阴影,而且不忘告诉自己的子孙,让这种恐惧代代相传。
哈什拉且战且退,带着残余的力量退到了那座小庙,现在身边只有不到一千人了,其余的大多惨死在匈奴人的马蹄下。巴米扬寺的住持活佛弥罗满脸疾苦之色,带着自己的十八罗汉和一百僧兵再次出现,拦住了邓格西克的马头,“施主不要再向前了,此路不通,阿弥陀佛!”
邓格西克冷笑,他看着眼前僧人古井不波的样子,十分的鄙夷,这些秃驴,做坏事的时候还要找借口,什么除魔,什么普渡,骗鬼呢,不过是权贵的走狗罢了。不过,眼前的和尚们组成了一个阵法,利用营垒地形,导致自家很难射箭,这倒是麻烦,只好麻烦杨安达了。想到这里,邓格西克再次扭头看向杨小瓜,“杨安达,你看。。。。”
“嗯嗯,知道了。”杨小瓜点头,“马锺兄弟,听说这些秃驴的阵法能把力量集中到一个人身上,你要不要去试试,看他们能不能抗住你的锤子。”
“诺!”马锺深吸一口气,双腿一夹胯下的犀牛,犀牛一声嗥叫,直冲过去,马锺高高举起那对擂鼓翁金锤,迅猛砸下。
“诺!”马锺深吸一口气,双腿一夹胯下的犀牛,犀牛一声嗥叫,直冲过去,马锺高高举起那对擂鼓翁金锤,迅猛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