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玉自然不知海棠是因为跟沈妈妈在门口说话耽搁了时间,这边淑兰都已经回自己屋里去了这人却还不见。
在屋里伺候的杏儿说去找找,宁玉只道不用,便要打发杏儿自去。
杏儿哪敢单留小姐自己在屋,自是摇头不肯,宁玉也不硬赶,便就还坐在前厅等着。
好在不一会儿就见海棠从门外进来,宁玉便就主动开口打趣道:“怎的这半天才回,差点就要叫人敲着锣去找了。”
海棠一边回着“沈妈妈问了几句话,这才耽搁了”一边往宁玉身边来。
“原来如此。”宁玉点头表示了解,便就挥手让杏儿自去。
这边杏儿前脚出去,海棠也跟着去把屋门关了闩好,回身来扶了宁玉一同进了里屋。
瞧着正关槅扇门的海棠的背影,宁玉说不清为啥忽然就有个闪念,随口就问了一句:“妈妈这是问了什么?竟说这么久。”
海棠正推门闩的手闻言一顿。
宁玉一看,心道果然有什么,便不再说,只等人转过身来,可真等到海棠转身,却意外瞧见她居然掉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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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玉来这一月有余,除了已经获悉其真实来历的何淑兰,当数海棠最为亲近了。
两人得以这般亲近,最初的确多少是来自于身份关系的不得已捆绑,但人非草木,海棠又是个性鲜活的姑娘,如此相处下来,宁玉已经从心底里把她当成平等的姐妹来看待。
姐妹相处,自然是得像跟何淑兰那般谈天打闹的才是,奈何身处的这个世界,阶级间仍有着一道道清晰的封建鸿沟,即便平起平坐的两个人之间,需要恪守的都不止一两样,何况还是主仆。
因而日常在人前,该有的礼数区别,宁玉是一点儿不马虎,总是等到只剩她二人时,才放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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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屋里只有她俩,迄今第一次见到海棠流泪的宁玉自然不再掩饰,当即追问起来:“这怎倒哭了?妈妈是问了什么?若是责骂你了,却是因何骂的?”
海棠也是没料到自己会突然掉泪,手忙脚乱地拿着帕子来回擦了好几下眼睛。
宁玉可不让她糊弄,上前一把将帕子夺下,又顺势将手袖于身后,直视海棠道:“若沈妈妈真个委屈了你,你不好辩驳,却可仔细说与我知,待我寻机帮你讲个一二。”
海棠连连摇头,急道:“小姐误会了,并非妈妈委屈了我,是我自己。”
“你自己?”宁玉眨巴眨巴眼,继续道,“方才出去时都好好的,送人到门口,问了你话,进来后这般模样,却说不是因为问话,这可不合理。”
“真的,小姐,不是沈妈妈的缘故。”
“若要让我今晚不睡,你便继续这般消遣我。”宁玉正色说完,转身就往卧室走去,直走到床边负气一坐,又将攥了一路的海棠的帕子往地上一丢,扭开脸去。
一看小姐翻脸,海棠忙赶上来,站至一旁小声道:
“妈妈方才只是叮嘱我日常伺候要更仔细尽心,只是因为提到了大少爷婚期,我听了为小姐您不值,回来路上越想越心酸,故而掉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