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紧急撒在伤口上的药粉,已有部分凝结,此时随着府医将清水一点点淋下,未有凝结的浮粉便随水冲入了空盆,一时盆中水灰浮沫。
整个过程,府医没有说话,宁玉也只静静看着。
随着最后一碗水淋下,府医又将接水的小盆抽出,回身递给一旁的沈妈妈,又道:“烦请派人将我那药童找来,令其带上药草架的木匣。”
海棠从刚才就一直候在床外槅扇门处,一步不敢离开,这会儿一见沈妈妈终于又出现在拔步床回廊处,赶忙过来。
沈妈妈将水盆递去的同时,也将府医的要求转述一遍。
海棠自不敢耽搁,应了声“妈妈放心,我立刻就去”转身就往外走。
一时拔步床内再度安静,宁玉看着外头那瘦削的身影,开口叫了声“孙大夫”。
自清理完毕便就重新背对床榻站着的府医,忽听身后有人叫,虽是微微动了肩膀似向后侧了侧身,实则把目光投向了沈妈妈。
沈妈妈快步即刻走近床边:“小姐,您需要什么?”
“妈妈,我有话请教大夫。”
听到这句,孙府医不觉眨了下眼,这才完全转过身来,却也只是向前走了一步便就停下,目视地板道:“小姐请问。”
“我自觉这伤并无大碍,不知可对?”
“瘀血虽多,确不妨事,化开即可,只那破口需得敷药。”
“适才以药粉止了血,若另外敷药,可是得将药皮再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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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沈妈妈往伤口上撒的灰色粉末确实帮助止了血,只不过直接接触到伤处的药粉这会儿也凝结,刚才用水冲洗之后,很明显就能看见伤口上面有一层类似结痂皮。
既然水冲不开,那依着府医所说的敷药,若是仍旧隔着这层药皮,则没有药效可言,若是揭开药皮,那不就等同于再度撕开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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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眸的府医听了这话,却是不自觉地轻轻一勾嘴角,接着淡淡答道:“刚刚凝起的药皮,不疼。”
宁玉明白对方听懂自己的意思,掩在帐幔后头,表情大点也不怕外边看见,直接弯起嘴角,声音不觉又清亮几分:“那便有劳孙大夫了。”
却听沈妈妈先行接了话:“今天确实劳动孙大夫了,这药童未到,孙大夫请先到外间喝口茶歇息一下。”
府医垂眸回了句:“无妨。”却也转身先走出拔步床去。
沈妈妈见着府医出去,这才回身朝宁玉这边道:“小姐您稍坐,老奴去给您沏杯茶来。”
“劳烦妈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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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妈妈走到床廊处,脚下其实还略微停了一停。
小姐尚未出阁,府医又是外男,今天为了治伤不得已裸露点肌肤,已是过了,自己全程不离身陪在旁边,既是规矩,也是为了小姐的名声。
若非方才无意间扫见府医脸上那抹笑意,沈妈妈也不觉着两人的对话有什么特别之处,只这既然看见了,心里觉着还是要多留个心眼,故而刚才才会突然切入抢了话,先将府医支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