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并没有推演中的自己那样乐观,上帝视角的他,深深的知道推演中的自己面临的是什么。
即便真正走到人界的大舞台去,没有系统的辅助,推演中的自己得经历多少轮回岁月,才能在人界立足。
更何况,恐怕要不了几年,人界...
【你一遍又一遍的尝试,一遍又一遍的积累经验,终于,在第三十三世时熟练掌握了绝大多数曾经掌握的战技】
【你的实际战斗力暴涨,你再一次离开蓝星,希望在人界,利用自己的记忆,去获得可能获得的世界树树枝】
【但你没想到的是,人界风云诡谲,你从瀚宇圣地刚走没多久,便被人注意到,你击杀了不少前来追踪你的人】
【你抵达了丰谷星,却已经错过了时间,并没有成功获得世界树树枝,反而陷入了魔族和上慈圣地的战争中】
【在滚滚大势之下,你再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你与魔族大战,最终力竭不敌】
【你死了】
“艹...什么时候是个头...”
【第四十四世,你成长到了圣人境巅峰,恰逢四大种族围攻人界,你死于战争之中】
【第五十五世,你仍旧没有撑过战争】
【第六十六世,你加入了心域,但混沌真气修炼法在心域传播之时,你拒绝修炼,被玄仪域主怀疑,最终被其所杀】
【第七十七世,你选择加入圣心会,你对莫羽颇为了解,与其交好,但最终死在了心域的围剿之下】
【第八十八世,你选择在人界流浪,在一颗边远星球上隐居,你养了两只猫和两条狗,种了几亩地,想就这样了却余生】
【人界的风云变化没有影响到这颗不起眼的小星球,你两耳不闻窗外事,整日沉浸在田园闲适生活之中】
【你的心情得到了长久的放松,猫狗相继死去,但留下的后代仍在陪伴着你,在你一百一十九岁时,你抬头看向天空,一道灰色的波纹扫过这颗星球】
【你死了】
【第九十九世,你没有去任何地方,也没有做任何事情,你像个普通少年一样,上学,放学,等待高考】
【由于异常的入侵,局势越来越乱,蓝星开始建设地下城,期望为人类保留最后的火种】
【你的同龄人,有的被选拔进了抵抗组织,有些帮忙建设地城,而你却对一切似乎都无动于衷】
【神族降临,人类的挣扎没有产生多少作用,你所熟悉的那些人一个个死在你的身边,你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神族走了,留下了大约一万名自认为逃过一劫的人类,等待千百年后再次收割,神族的收割并没有伤到你分毫,一切仿佛和你都没有关系】
【你走在苍茫的大地上,用手捧起一钵泛红的土壤,良久之后,你开始用双手在地面挖掘】
【很快,你挖出了一个恰好能让你躺进去的土坑】
【你躺在里面,从腰间的包中掏出纸笔,写下了最后的遗言】
陈默表情复杂的看着推演画面中的自己,百世挣扎,在轮回中煎熬上千年,陈默不知道他最后会写下什么样的文字。
“一位无名堕落者的遗言:
我不知道,我是第几次写下这些文字了。
或许是一百次,或许是一千次,甚至可能是第一万次。
我尝试用语言去描述我的绝望,可即使如此,我依然无法停下我手中的笔。
因为这是我唯一一种方式,能证明我的存在,哪怕这种存在,早已被无尽的轮回折磨到支离破碎。
每一次重生,我都会回到十六岁那个夜晚。
我坐在楼顶的天台,深秋的月光永远是那么冰冷,冷风划过面颊的感觉,依旧如刀割过般生疼。
仿佛时间从未流动过。
或许有人会认为,这是命运的馈赠,能让我永生不死,能让我一次又一次的重新开始,但只有我自己明白,这是最残忍的诅咒。
我曾九十九次坐在这里,仰望浩瀚无垠的星空,心中重新燃起希望。
我以为,只要我一遍又一遍的尝试,击败那些神,变得更加强大,总有一天,我会打破这轮回的枷锁。
我似乎做到了,但到头来,我发现我根本做不到。
我曾做过救世主,也曾做过暴君,也曾做过逃避者,可然后呢?
我最终会死掉。
每一次,我都会回到那个夜晚,回到十六岁的那天。
每一次,我都会重新经历这一切。
每一次,我都会再次死去。
我曾以为,痛苦会随着时间麻木,而且,我也并不惧怕死亡。
可事实是,每一次死亡都像第一次那样撕心裂肺,每一次重生都只让我感到窒息。
我记住了每一个和我有交集的人,记住了他们的脸,记住了我经历的一切,记住了每一次死亡的瞬间。
可他们呢?
我的朋友,我的敌人,我的猫,我的狗——他们每一次都是崭新的,而我,却是旧的。
我是被困在时间里的幽灵,是轮回的囚徒。
我有的,只是无尽的孤独。
在这一世,我真的撑不住了。
我跪在熟悉的天台上,心中已然没有了希望。
我不想再战斗了,不想再拯救了,甚至不想再活下去了。
可即便如此,轮回依然没有放过我。
我依然会重生,依然会回到十六岁,依然会经历这一切。
这就是我的命运。
一个永远永远都无法逃脱的命运。
如果有一天,有人能读到我写的这些文字,请记住:我曾存在过。
我曾是一个少年,一个不知天高地厚,想要拯救世界,跳出轮回的少年。
可实际上,我连自己都无法拯救。
我只是一个即将被遗忘的传说。
再见了,这个世界。
再见了,我自己。
愿下一世,我不再醒来。”
陈默沉默的看着推演中的自己,一字一句的写下了这些文字。
然后,推演中的他将这张纸,叠成小小的一个纸团,塞进自己的手中,将双手横放在胸前。
他终于动用了身体里的力量,那些泥土将小小的土坑覆盖,填满。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