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婉彤和高臻臻立刻上前扶住脸色苍白的闵嘉音,询问情况。
闵嘉音抹了抹额上的冷汗,摆手道:“没事,没出大事就好。”
她回头,原来是后边的一位姑娘被地上的石块绊了一跤,这才撞到了她。
那位姑娘显然吓得不轻,一边是高贵的清平县主,一边是御赐之物,哪一边有了损伤都不是她担待得起的。
已经缓过来的闵嘉音拍了拍脸色煞白的小姑娘的肩膀,以示安慰。
人群稍静,闵嘉音转身向清平县主恭谨地行了个礼,问道:“县主没事吧?”
清平县主被魏以杭挡住了一半,虽然还心有余悸,但面上已恢复了冷静。
她走到魏以杭身前,认真打量了闵嘉音一番,声音清浅:“没事,你也没事吧?”
闵嘉音抬眸,对上萧德容清澈的目光答道:“没事,险些冲撞了县主,还望县主恕罪。”
萧德容的眸光顿时淡了几分。
她早就听过闵嘉音的大名,一直无缘得见。
今日席间一瞥,本以为这样的美人会与众不同些,原来又是一个无趣的人啊!
小姑娘家家的,分明自己也受了惊吓,第一反应却还是向上位者请罪。
萧德容摆了摆手道:“小事罢了,我不计较。”话落,终究还是又看了闵嘉音一眼,确认道:“你……可是闵府上的三姑娘?”
闵嘉音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道:“是,能被县主记住,也是民女的荣幸了。”
果然是老儒生养出来的姑娘,这般循规蹈矩,半点情绪都不显露。
萧德容只觉意兴阑珊,转向了魏以杭,顿了顿才道:“多谢魏世孙出手相救。”
魏以杭仍是平素那般波澜不惊的模样,语气却显得有些柔和:“县主不必言谢,在下情急之下或有冒犯,还要多谢县主原谅。不过县主以后可要小心,莫要再站在危险之处了。”
秋日的阳光热情地洒落,萧德容感到脸上有些发烫,略一颔首便拉着康乐郡主韩芷薇一同走了。
闵嘉音的目光在魏以杭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小时候的魏以杭确是面冷心热,但如今就是个冷漠无情之人。
如此体贴清平县主,看来上午他口中“真正的心意”,便是对萧德容的了。
魏以杭察觉到了闵嘉音的目光,向闵嘉音一拱手,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客气:“闵三姑娘今后可别再如此不小心了。”
闵嘉音愣了一愣。
这事怎么还赖她了?莫非从县主和魏以杭那个视角看来是这样的?
不应该啊。
她下意识回头看了看,方才那位瑟缩的姑娘大概是胆怯,也已回到了人群中。而那个方向本来就只有她的几位姐妹和朋友,大多数人看不到事情是如何发生的。
能看清的,恰恰应该是魏以杭的角度。
所以魏以杭分明是在冤枉她啊!
这个人凭什么接二连三地让她难堪?
闵嘉音凭借多年隐忍的心性,迅速在心中倒数了三二一,标志性的温婉笑容就回到了脸上:“若有下次,也不敢劳烦魏世孙帮我扫尾。”
说罢,她便转身走了,再不管人群的窃窃私语。
闵嘉音明白,魏以杭异样的举动是为了追求萧德容,所以处处都刻意地透露着对萧德容的维护之意。
魏以杭追心上人不关她的事,可是冤枉她算怎么回事啊!
看准了她出身不高,可以随意欺压?
裘婉彤甩给了魏以杭一个大大的白眼,追上闵嘉音,挽住了她的胳膊。
“这个魏以杭是瞎了眼吗?嘉音,我现在觉得,你和他的婚约作废了是大好事!”
高臻臻抚着闵嘉音的后背道:“好了,嘉音,看清了他的为人,以后咱们就远远躲着他,眼不见为净!”
闵妙筝上前拉起了闵嘉音的左手:“三妹,你看看你,光顾着生气,手上受了伤都没发觉吧?”
跟过来的闵妙笙心情正糟,但此情此景不表态也不合适,便关切道:“三姐,你将衣袖挽起来看看?”
闵嘉音叹了口气,挽起袖子,果然方才撑在假山上的位置有几道擦伤,有几处隐隐渗出了血迹。
“没事,这点小伤,明天就好了。”
闵嘉音对伤口不甚在意,此时她已经冷静下来,心中却倍感疲惫。
在闵妙筝的坚持下,几人还是去找赵浮霜拿药了。
然而除了闵嘉音这边的几个人,其余公子姑娘们却看到了魏以杭对清平县主的不同,闵嘉音在这段绯闻中扮演的纯属是衬托魏以杭对萧德容的一腔真情的小配角。
汪振鹭和祝品霖本来刚逛到池子另一边,听到出了意外就往假山这边赶。
二人先是听到有贵女在感叹魏以杭对清平县主有情,对曾有婚约的闵姑娘都不屑一顾,随即便看到了一直注视着萧德容背影的魏以杭。
祝品霖很是不忿,当即走到魏以杭跟前,毫不客气地道:“魏以杭,你还是不是男人?”
魏以杭不语,一张俊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素来温雅的汪振鹭也冷声道:“想不到魏兄是这样的人,还请魏世孙今后离闵姑娘远一些,别把她卷进你自己的事情里。”
说罢,他就向闵嘉音所在的亭子那边走了过去。
赵知简走近时,看到的就是汪振鹭与祝品霖拂袖离去的一幕。
“魏世孙,我听说发生了意外,刚刚从前园赶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魏以杭并未因汪振鹭和祝品霖的话而动怒,恍若无事般答道:“方才闵姑娘一个趔趄撞到了假山,上面的花盆落下来险些砸到清平县主,所幸两人都无事。”
赵知简看了一眼魏以杭深如寒潭的眼眸,微微挑了挑眉道:“哦,原来如此。是我们主人家考虑不周了,赵某这就去向县主和闵姑娘表示一下歉意。”
话落,二人便错身而过。
一直跟在赵知简身后的赵则旭低声道:“这位魏世孙还真是无情啊,闵姑娘怎么说也是……哎,大侄子,你刚刚分明看到了全过程,怎么也不刺魏以杭几句?这不是你的作风啊!”
赵知简脑海中回想起闵嘉音被推出去那一刻,眸色转深,但唇角仍挂着笑道:“闵姑娘显然不想和魏以杭起冲突,剩下的就是魏以杭和清平县主之间的事,当事人都没意见,我掺和什么?”
赵则旭“啧”了一声:“还是考虑闵姑娘了啊!”
赵知简坦然道:“闵姑娘怎么也算是故交了,况且在这京城里我也不认识什么别的人了啊。”
“嗯,加油。”赵则旭意有所指地拍了拍赵知简的肩。
赵知简显然明白赵则旭的意思,笑道:“小叔,你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还是去准备准备你那对没捂热的夜明珠吧,一会儿要给两位姑娘赔礼。”
赵则旭的脸一下子垮了:“赵知简!不带这样的啊!凭什么搜刮我的私人收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