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雨轩听不太明白晏琅的话,但见她胸有成竹,一直压在心头的郁气也减轻许多。
“说真的,百年之后的你与如今真是没有半分区别。”他不由得道。
百年后的晏琅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人即使过几年都有变化。
她却百年都是如此。
晏琅听言哭笑不得,“你就没想过我为什么第一时间会猜你是重生的?”
“什么…意思?”赵雨轩张了张嘴,“你也是重生的?”
“是,不过我和你不同,我从第一世重生而来,你认识的是第二世,也就是现在的我。”晏琅双手一摊。
“你的第一世和现在有区别吗?”
“当然有,有很大的区别,不过人不能一直沉溺过去,所以不提也罢。”晏琅轻描淡写的揭过。
赵雨轩听懂了言下之意。
“你在点我。”他道。
“算是。”晏琅并不否认。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在那样的情况下回到如今的心情。
赵雨轩刚刚疯魔的样子,和她偶尔出现的状态很像。
“不用担心我,我活不了多久的。”赵雨轩扯了扯唇,肉眼可见的虚弱下来。
作为与晏琅相识百年的好友,对于此刻的她在想什么倒是清楚。
晏琅盯着他看了良久,突然道:“我的前世,你为我而死。”
她本来说不提的。
赵雨轩眸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苦笑道:“所以今生你也为我而死。”
“你知道自己能活多久吗?”晏琅问。
赵雨轩摇了摇头,整个人贴近椅子,轻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撑着一口气,但和你说清楚之后,这口气快散了。”
“我留在这陪你。”晏琅看着他逐渐开始变淡的身影,淡然的神情险些没能维持住。
赵雨轩也发现了自己的异样。
看见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他忽然轻笑了声。
“难怪你突然说这个。”
原来是他要消失了。
“你不会死,未来不会。”晏琅只能作此承诺。
同一个世界无法存在同样的两个人。
作为不该存在的人,赵雨轩早该消失了。
他轻叹一声,面对自己的消失表现得极为平静,倒是有几分像刚刚面对自己前世之死时冷静的晏琅。
不愧是一同修炼百年的好友。
“活不活着的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提醒了你,一定要保重,咱们……终会相见。”
赵雨轩最后深深的看了晏琅一眼,彻底消散在她眼前。
伪造坊也发生变化。
一切属于百年之后赵雨轩留下的痕迹全部消失。
晏琅看着面前的一切,若不是手中还拿着赵雨轩搜集的药,她都要怀疑自己做了场梦。
她将药盒收起来,转身打开伪造坊的大门离开。
这里很快就会迎来新的店家,变成新的商铺。
而有关曾经出现在这里,一位能够伪造各样东西的老板,也会渐渐被人遗忘在岁月之中。
……
晏琅没有离开地下城,她此行的目的本就不止赵雨轩一人,还有季白宇。
地下城与地上几乎同规模大小,想要找一个人并不容易。
但有些人不仅惺惺相惜,默契十足,还特别有“缘”。
晏琅一个拐角,就看见了跟别人坐在酒楼上攀谈的季白宇。
他大半个身子都探在外面,手里拿着酒十分洒脱的往嘴里倒。
一旁还有一名男子正同他说着什么。
注意到下方有人驻足观望,顿时被吸引了目光。
“小妹妹,上来坐坐?”男子整个人靠着围栏向下招手。
晏琅挑眉,并未理会对方,直接朝着季白宇喊道:“我还以为师兄是来帮我寻药的,原来是到此消遣。”
听到熟悉的声音,正喝酒的季白宇动作微顿,猛地一个回头看见晏琅,当即朝着招揽晏琅上来坐坐的男人踹了一脚,转身飞身而下。
他落在了晏琅身前,上下扫视一眼,“过来找我?”
“不太确切,我来找药。”晏琅实话实说。
“原来你买药是给这位小妹妹啊,你早说嘛,我要是知道……”
“再拿她开玩笑,我可不保证她不会剁了你。”季白宇转头提醒了一下楼上的男子。
男子听言,嘴巴一下抿紧,从楼上跳下来来到季白宇身旁。
用自以为小声的声音,抬手附耳询问:“这就是和你同修血道的师妹?”
在晏琅的目光注视下,季白宇默默伸手抵住他的脑袋,将人推开。
“走了。”
他说着上前搭住晏琅的肩,将人往后一转,推着朝前走去。
男子摆着手,“好兄弟,下次有生意还来找我啊,我在地下城等你光临。”
“我可不想做这生意。”季白宇回了一句,推着晏琅走远。
等到离开那人的视线,他脚下一转,就来到晏琅身侧。
一手搭着晏琅的肩膀,吊儿郎当没正形的。
一手递过来一个药盒
“哝。”
他当然不是来这里找乐子的。
这里哪有晏琅好玩。
他纯粹是因为看出晏琅的异样,所以来地下城找人买东西。
晏琅将药盒打开,露出里面的金色丹药。
这颗丹药和当初他在赤日城拿出来的那颗是一模一样的。
她熟练的将丹药服下,比起上次,这一颗的药效显然要更好一些。
难怪当时季白宇告诉她这丹药是试验品,几年过去还在不断进步。
“话说,你怎么又遭天谴反噬了?你又借雷劈人了?”季白宇不自然的关心道。
“没有,就是挖了个剑骨让天道自个认下它的效用。”晏琅风轻云淡一笔带过。
说出来的话是让人冷静不了。
“跟你带来那小子有关是吧?我说怎么从他身上感受到你的气息。”季白宇咬牙切齿。
“你难道不应该关心你师妹我挖剑骨了吗?”晏琅有些无语。
季白宇对此不以为然,“一块破骨头挖就挖呗,少了它你顶多就是虚弱一阵,但那小子什么人值得你给他剜骨头?”
他更在乎的是巫阳的身份。
晏琅耸肩,“我徒弟啊,我不是说了吗?”
“少来,若真是徒弟,顶多就认识几日,你是那样的好心人吗?”季白宇显然是不信。
晏琅轻拍他的肩膀,“让你失望了,我就是那样的好心人,他真是我徒弟。”
季白宇轻嗤一声,“你好心?天底下就没有比你心更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