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香玉和冷杉的香味纠缠在一起，形成了某种天然好闻的气息，在两人间萦绕。
温虞的话在楼越青脑海中反复，他眸光晦暗，交错在温虞指缝的手合拢，笑声很轻。
“宝宝，现在跟我说这些，是明天不想上班了吗？”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旷工反而会让我更受欢迎。”温虞轻轻眨眼，毫无开玩笑的意思，“要试试吗？”
这几天温虞在大厦的时候，联盟的工作人员为表努力，都是要熬到温虞离开才下班。
在线时间长了，效率却没提高。
有些年纪大的老部长已经熬不住了，明示暗示温虞只有他多休假，才能让联盟恢复往日欣欣向荣的景象。
温虞没法不答应。
楼越青闻言，心被直接触动，一下又一下抚摸温虞的后背，狭长双眸里思绪涌动。
被永久标记，对于任何一个alpha而言，都是天生抵触的。
楼越青身为enigma的本能，让他万分想在温虞的灵魂和身体上留下烙印。
这也是从前身为实验体的他，无法抵挡的诱惑。
可当他寻回曾经的自己，他对温虞理智和偏执并进的爱，让他会为温虞考虑的更多。
不论是alpha对omega，还是enigma对alpha，这样天性的压制，都暗含着不公正。
被enigma标记后，会带来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也许会影响温虞身为联盟长的工作。
否则，当初的小花，不会清洗标记，陷入那样两难的境地。
他重吻温虞的耳尖，嘶哑的调子撒娇似得诉说，“我想要你清醒，不受拘束，无时无刻地爱我。”
没有受到那些信息素的影响下，纯然的爱。
温虞想，楼越青的拟态虽然是棵树，但他的精神体一定是毛茸茸的。
对外人凶残冷戾，对爱人彻底投诚，连心脏都奉上，令人讶异的忠诚。
温虞倏忽明了楼越青的顾虑，但没有直言自己的想法，而是缓缓挑起楼越青的下巴。
“那你的意思是，如果以后我变心，还有机会去找别人？”
“是这样的么？”
楼越青神情一凛，“不是——”
温虞用手指抵住楼越青的唇，刻意曲解，“可我听起来有这个意思。”
“还是你认为，我被你彻底标记之后，会变成另一个我？”
楼越青顿了下，忽而勾起唇角，“你不会。”
“是不会。”温虞微昂下颚，高傲地望着楼越青，俯身到他脖颈。
眸子晃动，楼越青搂住温虞，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下一秒，刺痛感袭来。
不是挑衅羞辱的意思，是同样具备占有欲的标记。
温虞对楼越青的占有欲，一点也不比楼越青的少。
“痛不痛？”
细细的舔舐，比疼痛更入骨，楼越青呼吸愈发沉。
沾着血的唇瓣较往日更诱人，温虞掐着楼越青的脖颈吻他，在急促的喘息声中宣布。
“就算被你彻底标记…我也永远不会处于下风…”
“我无所谓第二性别，如果你乐意配合，我也可以用alpha的方式跟你做爱。”
楼越青轰然失去理智，唇舌尚未分离，将温虞压在床上，紧密相贴，“我想，应该不会有那么一天。”
目光交织，温虞轻轻地喘息，眸光展现着一览无余的爱意。
“那就彻底标记我，我要你最热烈且全部的爱。”
“少一点都不行。”
…………
温虞在放狠话环节，占了上风，唯一疏漏是忘记了enigma完全标记时，需要长达一周的时间。
等到彻底结束，他已经旷工七天。
“现在还想标记我吗？”
“老婆。”
“唔…不要了……”
当爽朗笑声飘进耳中，温虞迷瞪地睁开眼睛，人被捞进楼越青怀中时，才想起来。
他已经被楼越青彻底标记了。
事到如今，温虞只有一个想法。
——楼越青的爱果然很热烈，全部都来，他有些承受不住。
但联盟长就是联盟长，即便受不住了，一开始也没喊个‘不’字，以至于过去七天的很多时候，楼越青一直以为他S级alpha的老婆，身体素质就该这么优秀。
“你滚。”温虞简明扼要两字，摆明了自己的情绪，又补充一句，“滚远一点。”
滚是不可能滚的，他们还有重要的事情去做。
楼越青勾着温虞的腰帮他起床，“别生气，老婆，下次我争取让你全程都不会晕过去。”
转眼间，营养液下肚，衣服穿好，温虞被楼越青牵着手出门时，脑袋还是不清楚的。
“我们…要干什么去？”他一边问楼越青，一边看自己和楼越青身上明显正式的衣服。
楼越青坐进车里，视线黏在温虞身上许久，才说，“去做我们该做的事情。”
是了，旷工这么长时间，一定有很多工作积累。
温虞不再多问，打开光脑准备查看消息。
滴滴！
滴滴！
滴滴……
无数消息涌入温虞眼中，邮箱，社交媒，星网……多得让人觉得奇怪。
温虞随手点开楚越的消息。
楚越：【恭喜！】
温虞：【？】
楚越：【我去，这种宝贵的时间里，你竟然给我回消息，没想到咱俩关系这么好！】
温虞：【？】
楚越一贯喜欢发神经，温虞没有用再回他，登陆联盟内部工作软件。
他前几日旷工了，虽说无人会问责他，但也得补上请假条才行。
可等点开请假系统后，温虞陷入了沉默状态。
他看着自己当前的状态上，明晃晃写着休假中，下面还有补充。
【婚假。】
这两个字和楚越发来的最新消息相重叠。
楚越：【新婚快乐哈！】
疑惑的目光刚从光脑挪到楼越青身上，车就已经停在了婚姻登记处的地方。
“我们该做的事情……是结婚？”
“是啊。”楼越青满脸无辜，“我可是答应了小花的求婚，你总得彻底标记你的enigma一个名分。”
楼越青一边牵着他朝里走，“联盟总部第三天的时候，就在催你回去上班了，季逍说你在北部的时候，已经用完了这三年所有假期，只剩下婚假了。”
“我询问过你的意见，你那时不管我问什么都说不，不具备参考性。”
“那星网上那些消息？”温虞问，“只是结个婚应该没有那么大阵仗吧。”
“大概是因为我以联邦指挥官的身份，公布了已婚的消息，你在曙光的婚假只要内部人员都能看到，他们稍微一联想就能猜到。”楼越青瞧着周围一派喜庆的环境，抓紧了温虞的手，“老婆，我怎么有点紧张？”
瞧着迎面走来的工作人员，温虞不动声色地回握楼越青，让他镇定。
“联盟长大人，您这是？”
蓝星，曙光联盟，首都，白萍区婚姻登记处的工作人员，愣愣地瞧着新进门的一对新人。
温虞举起和楼越青交错在一起的手，无名指上的刺青颜色鲜妍，“结婚。”
“好勒，我一猜您就是来微服私访视察工作的，我这就去喊我们领导出来。”
工作人员笑语盈盈，她刚刚转过身后，又惊慌失措地回头。
不是做梦，人还在！
联盟长他真的要结婚！
她同手同脚向前走，“我请跟您来。”
温虞：……
因为今天是个普通日子，来结婚的人不是太多，温虞他们只排了两三对小夫妻就进入了登记室。
大概是被叮嘱过，这个工作人员比较平静，“身份证，户口本带了吗？”
温虞迟疑了下，“没带。”
楼越青自信地拿出一个准备妥当的资料袋，“带了。”
经过一番询问确认，工作人员三下五除二地结束工作。
哐！
“祝两位新婚快乐！”
温虞离开婚姻登记处的时候，手脚都有些虚浮。
他还未从自己已婚的事实中回过神来，就同楼越青一起登上了飞行器。
这是一个不太寻常的飞行器，里面被堆满了晚香玉鲜花，外壳被装饰地格外靓丽，甚至说是骚包。
这明显不是自己的飞行器。
楼越青什么时候有这爱好了？
飞行器直飞天际，越过山川湖泊，最终落在一个淡紫色的小岛上。
漫山遍野的晚香玉，依偎着海，簌簌摇动，动人心魄的香。
温虞这才明白，刚才飞行器里的花根本不算多。
他隐隐有所猜测，薄薄的眼皮上抬，阳光倾洒在楼越青宝石一样的眼里，“这是哪？”
“在北部和曙光的公海之上。”
“一座名为heart的岛屿。”
“公海？”温虞声音略微上扬。
“嗯。”楼越青将结婚证一点点塞进怀中，拉着温虞走进花海深处，“如你所想，当初我在飞行器上坠落，醒来时就落在这个小岛上。”
“当时这里还一片光秃秃的，我浑身上下只有几颗晚香玉的种子，它们却在这片冻海上，野蛮生长到现在的样子。”
指尖轻抚花蕊，温虞凝视着楼越青的眼睛，“晚香玉无法在不温暖的地方存活，在曙光以北的地方出现，是个奇迹。”
一如当初背负仇恨，孤僻淡漠的温虞，不可能接受任何人的靠近，可他有了327号，这个非同常人的实验体。
楼越青在心里说：
可你才是我的奇迹，扎根在我心脏里。
金发流转着光辉，他牵着温虞的手，“没有办法把心剖出来，送小花做聘礼，我只能带你来种满晚香玉的heart岛屿。”
“它的形状也是心形的。”
楼越青缓缓单膝跪地，眸光炽热诚恳。
饶是猜到了楼越青想做什么，温虞的心还是无比颤然，他笑，“你起来，哪有人先结婚再求婚的？”
“不只是求婚。”楼越青前所未有的认真，他注视着温虞，一字一句，“我愿你无虞，幸福，和永恒地爱我。”
“这也是我的心愿。”
孤岛寂静无声，晚香玉生长的声音震耳欲聋，不在原野，不在温室。
花有花期，爱意缠绵。
下一秒，温虞被拥倒在花丛里。
手触及怦然跳动的心脏。
他听见楼越青说。
开在这儿的小花永不凋零。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