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县衙之后,他毫不迟疑地向知县禀报了此次缉拿逃犯的经过。
知县听完,微微颔首,表示知道。
凭借这份功劳,谢必安成功换取了一次能够选择“真相”的机会。
他没有丝毫犹豫,毅然决然地决定成为那唯一的“戴罪之人”,承担起所有的罪责。
此刻,坐在上首的知县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一言不发。
随着时间如细沙般从指间悄然流逝,一分一秒地过去。
整个大堂之内逐渐弥漫开一股压抑而沉闷的氛围,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住了一般。
没有人敢轻易打破这片死一般的寂静,众人皆屏息凝神,等待着接下来事态的发展。
良久,一直默不作声的知县终于有了动静,叹了口气,缓缓点了点头。
虽然他未曾开口说一句话,但这简单的动作,已然表明其态度:算是默许了谢必安的决定。
紧接着,知县朝身旁的师爷挥了挥手,纸和笔就送到了谢必安的面前。
当最后一笔落下,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一样轻松。
随即,谢必安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翻涌的情绪,向知县恳求。
希望能给他一天的时间,完成未了的心愿。
知县略作思索了会,还是答应了。
得到应允的谢必安如释重负,拜谢知县,便转身离开县衙。
他心急如焚,脚步匆匆,一路向南台桥飞奔而去。
一边跑,一边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咎弟不要怪罪我这次的失约!”
——
另一边,……
范无咎神色凝重地走出了那条狭窄且幽暗的小巷,脑海里仍不停地回响着之前无意间听到的谈话内容。
那些话语如同幽灵一般萦绕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然而,命运总是充满戏剧性。
就在刚刚踏出巷子的那一刹那,毫无半点防备之心的他,猛地与那位方才离开没多久的班头,结结实实地撞了个正着。
这突如其来的碰撞令两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事实上,这位班头根本就未曾归家,而是故意守候在这条窄巷的出口,想要交代范无咎一些事。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范无咎竟然会从巷子里出来。
眼见此景,范无咎的心不由往下一沉。
但多年来的历练,让他很快就稳住了心神,表面上依旧保持着那份冷静和自若。
他故作诧异,“班头,您怎么会在这里?”
班头紧紧地盯着范无咎,从上到下仔细地打量着他,似乎要把他看穿。
片刻后,才缓缓开口,试探道:“我有事找你!你一直在家?”
范无咎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装傻充愣道:“嗯,睡了会,还是安哥回来叫醒了我,现在正准备去找那个逃犯,不知道班头您找我有什么事情?”
尽管班头的心中充满了狐疑,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了对范无咎的怀疑。
于是,他又将之前告诉谢必安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向范无咎讲述了一遍。
讲完之后,他稍稍停顿了一下,心中掠过一丝不安和心虚。
接着,他又硬着头皮补充了几句话:“如果在规定的期限里还是没能成功抓到那个逃犯,那么除非你们当中有人已经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否则你们两个人谁也逃不过罪责!”
话音刚落还没等范无咎来得及开口询问更多细节。
这位班头就像被火烧到屁股一样,匆匆忙忙地摆了摆手,毫不犹豫地转身,迈开大步,急匆匆地离开了。
那步伐之大、速度之快,仿佛生怕身后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追上来一般。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仅仅才走出短短几步远的距离。
班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似的,猛地刹住了前进的脚步。
只见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缓缓地转过身来,张了张嘴,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恭喜……”
可是,话刚一出口,他就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掐住了脖子,后面的话语怎么也吐不出来了。
此时的班头,脸上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神情。
那是一种既有愧疚,又似乎夹杂着些许无奈和懊悔的表情。
他的嘴唇微微颤动着,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最后,班头深深地叹了口气,带着满眼的愧疚之色,渐渐融入了那无边无际的茫茫夜色中。
尽管那皎洁的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将四周的环境映照得不至于陷入完全的黑暗之中,但毕竟光线有限。
加之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远,以至于范无咎没有看到班头脸上的神色。
而“恭喜”这两个字,如同凭空落下的巨石一般,砸在了范无咎的心间,感到疑惑与不解。
他的眉头紧皱,心中暗自揣测着班头这句话背后所隐藏的深意。
然而,仅仅只是一瞬间,仿佛一道闪电划过脑海,范无咎似乎猜到了些什么。
在心里暗暗思忖着,是不是安哥跟班头说了什么,或者是做了什么。
越想越觉得自己没有猜错,范无咎知道谢必安一直都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如果谢必安抓到逃犯,以他的性格肯定会选择独自一人承担所有的“罪责”。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情愈发沉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