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前那成片倒下、正摇摇欲坠地倒下以及马上就要倒下的俘虏们,耳畔充斥着他们撕心裂肺的哀嚎声与凄惨至极的哭喊声,刚刚匆匆赶来此地的皇非心急如焚,他瞪大双眼,满脸怒容地朝着一旁正在行凶的驭风者高声喝令道:“都给我住手!快快住手!”
只可惜,这些驭风者并非隶属于皇非的部下,对于他的命令自然是置若罔闻。没有人将皇非的话语放在心上,他们依旧面无表情地自顾自地高高扬起手中那染满鲜血的锋利屠刀,毫不留情地向着那些无辜的俘虏砍去。
眼看着又一名驭风者举起屠刀,即将结束一个刚刚出生不久的婴儿那脆弱的生命,皇非心中大急,再也顾不得其他。只见他身形一闪,如疾风般迅速冲向前去,毫不犹豫地挥动起自己手中的武器,奋力地挡下了一部分驭风者的凶器,成功地从死亡边缘挽救回了那个可怜的小婴儿。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犹如一道惊雷,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宁禄臣、邱瑞、尚司朗、程友德、罗融、秦彝等镇北军的诸位将领纷纷转过头来,目光紧紧锁定在皇非身上,眼神之中流露出满满的不解和深深的疑惑。而另一边,一些原本已陷入绝望深渊的北戎俘虏们,则用饱含着感激与感恩之情的目光凝视着皇非,仿佛他就是从天而降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的英雄。
只见那罗艺目光如炬地盯着眼前的皇非,他的眼神中仿佛燃烧着熊熊怒火,瞬间让周围的空气都凝结成冰一般寒冷。罗艺紧咬着牙关,努力压抑着内心汹涌澎湃的愤怒,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皇非,难道你真要违背军令不成?莫非你还想背叛我们镇北军吗?”
就在这时,宁禄臣、邱瑞、尚司朗、程友德、罗融以及秦彝等人急忙迈步向前,宁禄臣说道:“罗将军息怒啊!皇非他不过是心地善良一些,您大人有大量,就别与他计较啦!”众人纷纷附和道:“是啊,是啊!”一时间,求情之声此起彼伏。
眼看着罗艺的火气似乎稍稍有所消减,秦彝心中暗喜,连忙向一旁的宇文成都递去一个眼色。宇文成都虽然对罗艺的举动感到十分费解,但他深知此事不宜多问,于是迅速行动起来,一把拉住皇非的胳膊,不由分说便将其带离了这个刚刚沦为刑场的是非之地。
然而,罗艺的话语仿佛具有一种强大的震慑力量,竟使得皇非一时间呆立当场。就在宇文成都动手拉自己的时候,皇非仅仅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饱含不满与轻蔑的冷哼,但却并未采取任何实质性的反抗行动。
待到所有的北戎俘虏皆已命丧黄泉之后,去而复返的皇非默默地凝视着眼前那一片横七竖八、已然毫无生气的尸骸。令人感到意外的是,他的脸上竟然没有流露出丝毫愤怒之色,有的只是超乎寻常的平静。只见他缓缓抬起头来,用一种波澜不惊的口吻向着罗艺质问道:“这究竟是为何?”
罗艺略带诧异地瞥了皇非一眼,心中原本并不打算对此作出任何解释。但转念一想,考虑到皇非那深不可测的武艺以及其作为东方宇麾下爱将的特殊身份,他最终还是决定打破沉默,开口解释道:“所谓‘屠’之旨意,乃是要我们将所有胆敢靠近镇北关的北戎部落尽数屠戮殆尽。”
罗艺的话音刚刚落下,站在一旁的宇文成都不禁皱起眉头,疑惑不解地追问道:“对于成年男子和年事已高的老者,予以斩杀倒也情有可原。可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以及尚在襁褓之中的孩童,又为何不能放过呢?”
听到这话,罗艺微微一笑,嘴角泛起一抹冷酷的弧度。紧接着,他以一种冰冷刺骨的语调回应道:“倘若今日不对这些妇孺斩草除根,难道要坐等她们成长起来,日后寻机向我镇北军复仇,乃至残害我北域无辜百姓不成?”
皇非眉头微皱,目光紧盯着罗艺,缓缓开口道:“你又怎么敢如此笃定地认为他们一定会报复我们呢?这其中难道就没有其他可能吗?”
罗艺闻言,慢慢转过身去,将视线投向身后那群英姿飒爽、整齐排列着的镇北军士兵们。他的眼神平静如水,但却隐隐透露出一股坚定与深沉。沉默片刻后,他终于缓缓开口说道:“你不妨去问问这些镇北军的士兵们吧!看看究竟有多少人是仅仅为了那微薄的一点军饷才选择投身军旅生涯;再瞧瞧又有多少人是怀揣着满腔的爱国热情,义无反顾地加入军队,只为守护这片生养他们的土地;还有那为数众多之人,又是因何缘故,怀着对北戎刻骨铭心的仇恨踏入兵营的呢?”
话毕,罗艺再次回过身来,目光依次扫过皇非和宇文成都二人的面庞,接着语气凝重地继续说道:“或许在最初之时,北戎之所以挑起战事,无非就是想要争夺足够多的粮食资源,好使自己能够安然度过那漫长且严寒无比的冬季罢了。而咱们北域这边呢,则是为了扞卫自家辛苦积攒下来的粮食储备,以求能在寒冬之中存活下去。那时双方所做的一切,说到底都不过只是为了求得一线生机而已。然而时至今日,随着岁月的流逝以及无数次血腥厮杀的不断累积,那一争一报之间已然演变成了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啊!你怎敢断言北域就未曾有人惨死在北戎士兵那残忍暴戾的屠刀之下?同样的,难道北戎那边就真的没有一个人命丧于北域的复仇行动之中么?”
听到罗艺的这番话语,皇非瞬间陷入了沉默之中,他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凝视着远方,仿佛思绪已经飘向了遥远的过去。然而,仅仅只是片刻之后,皇非缓缓地抬起头来,再次张开嘴巴轻声说道:“想当年,我曾在那赫赫有名的稷下学宫潜心求学。那时,学宫里的先生们常常教导于我,说是‘冤冤相报何时了’,又言‘退一步便能海阔天空’。这些话语至今仍萦绕在我的心头,时刻提醒着我为人处世应当秉持宽容与和善之心。”
就在皇非话音刚落之际,一旁的罗艺、宁禄臣、邱瑞、尚司朗、程友德、罗融还有秦彝等人先是微微一怔,随即便像是被点中了笑穴一般,不约而同地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之声。这笑声起初还算克制,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却变得越来越响亮,甚至到最后都有些震耳欲聋了起来。而在这肆无忌惮的狂笑当中,众人的眼角竟不知不觉间湿润了,一颗颗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而下。
罗艺一边大笑着,一边伸出手用力地拍了拍皇非和宇文成都的肩膀,然后喘着粗气说道:“我们又何尝没有尝试过跟那些家伙讲道理呢?可问题是,他们根本就是油盐不进呐!无论咱们如何好言相劝,他们统统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压根儿就没把咱们放在眼里。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咱们才彻底明白了一个道理——对于这种冥顽不灵之人,唯有以血还血,以命抵命方可罢休!尤其是靠近镇北关的这些北戎部落”
说完,罗艺便对身后的将领们说道:“全军休整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继续出发。”
话音落下后,众人便纷纷散开了,只留下皇非和宇文成都呆呆的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