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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姑娘我们老爷有请,”贺新春行色匆匆的跑来请人,眼底藏着隐忧不易被人察觉。

“请我?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好好跟他闺女道别吗?”

陈幺娘正在吃水果吃的开心呢,见贺新春一脸焦急的过来找她,她挑眉感觉颇为奇怪。

“你们大小姐在那吗?”

“不在,大小姐……在受罚,”贺新春靠近陈幺娘跟前回了一句,脸上都是欲言又止的表情。

“为啥?难道她不应该找大夫救她爹吗?还可以再抢救一下的,”陈幺娘脱口而出心里话。

贺新春……

“小五姑娘你快些吧!别让老爷等太久了,我们老爷……”贺新春看陈幺娘慢腾腾的走路,不由得焦急起来催促人。

陈幺娘侧头看贺新春眼底的急色,她心里咯噔一凛,也不慢悠悠的走路了,加快脚步朝吴老爷居所而去。

吴老爷门口有两个护卫把着门,见他们过来直接放行进去都没盘问,到了院子里贺新春才道。

“老爷又昏迷不醒了,甚至连汤药都喂不进去,大小姐还没放出来,我怕被有心人知道了船场就乱了,”贺新春猩红着眼睛低声解释。

“现在还关什么人呀?赶紧拿着你们老爷手令接人回来,光哭能解决问题吗?”陈幺娘小小的脑壳一头的问号,这点道理贺新春不应该不知道呀!

“刑房不认……”

“那就带人把刑房的人悄悄……”陈幺娘做了一个动作。

“关键时刻特事特办,你们老爷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会过去,这个时候怎么还能如此的教条束缚?”

陈幺娘白了一眼贺新春,知道贺新春心里怕什么,他毕竟是船场的人,不敢做的太过了,吴老爷眼瞅就要嗝屁了,他怕吴老爷两眼一闭腿一蹬,等待他和他家人的就是清算。

幺娘也不待贺新春说什么了,转身疾步跑进屋里看情况。

吴老爷闭着双眼,额头上的皱纹已然平直拉伸了,陈幺娘看了心里暗道,不好!

扭身走到窗户边,对院里发呆的贺新春大喊道。

“快接你们大小姐回来,院子门口多增加几个人把守,另外悄悄的把你们老爷移去别处休养着。”

贺新春愣愣的看陈幺娘眨眼,心里瞬间有什么倒塌了,转身朝着院外出去接人回来。

陈幺娘走去床边坐下,抬手摸了摸吴老爷的额头,她手刚放下吴老爷突然睁开眼睛。

陈幺娘慌忙缩回手,“你等等你女儿,我让贺新春去接她了。”

吴老爷定定的看了陈幺娘一息时间,大喘气的动了动身体想起来。

陈幺娘拿了大枕头放床头,费力的扶着他靠上去,回身又去给他倒了一杯水。

吴老爷摇摇头,目光眷恋的看了看自己住了几十年的居所,对陈幺娘笑了笑,从床头摸索出一块令牌递过去。

“小五姑娘,谢谢你帮了我儿玲珑,老夫想让你再帮她一把,作为报酬,吴家有一支独立船私队给你了。”

陈幺娘挠头困惑的放下茶杯,心道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不给自己亲闺女?也没有伸手去接吴老爷的令牌,走到床边坐下看着令牌道。

“我不要,我就想带我阿娘安安心心的过日子,至于帮你闺女,我想我是做不到了,她挺聪明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个船私队呢!我拿了不是找死吗?你们船场的当家人肯定不会放过我,你还是给你闺女吧!”

吴老爷闭了闭眼,再睁开直接把令牌放陈幺娘手里攥紧,低声喃语道。

“这东西是我吴家曾经起家的根本,虽是船私队只有五艘船,但其中有一只可以通天,它一直传了好几代人,如今到我这儿断了!”

“我儿玲珑什么样的性子我清楚,聪明不足优柔寡断稍欠,看似杀伐果决凌厉,其实都是纸糊的空架子。”

“这些年我也放任培养了她,到底是女儿家心性!学长辈钓鹰,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拿捏分寸!”

“吴氏船场有现今的风波之事,我明了,皆是我儿玲珑挑起的,这东西放在她手里,迟早会把吴氏船场奉送给外人,不如我提前安排好给你,也为船场将来留一条生路。”

“你儿玲珑变了呢!她没有那么多情情爱爱了,爹要不在了她长大了,”陈幺娘拿起来令牌看半天笑道。

吴老爷闻言露出一个笑脸,叹了一口气忧愁道。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若是真的不想要它,老夫便求你暂时保管它,日后我儿玲珑落难,你把它给我儿保命,我吩咐玲珑多给你一些钱……”

“行吧我替你保管了,至于钱就不要了,你们给我太多钱就是送我去死,我还是喜欢花自己赚的钱,”陈幺娘说着把令牌放贴身口袋里。

“你不怕我别有用心吗?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不是什么好孩子,”陈幺娘装好东西笑问吴老爷。

吴老爷靠着大枕看向窗外,“你跟大夫帮我诊治的时候,我迷糊中都听到了,包括教新春怎么弄醒我,他也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了,虽然新春那孩子在左右摇摆,至少他没想过害玲珑,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玲珑曾有一个姐姐,也如你一般聪慧果敢,却在九岁时上祭船没了,过了三四年玲珑才出生。”

“她出生后老夫便不敢任她聪慧成长,时时暗中观察着,发现她没如她姐姐一般聪慧,我看了心生欢喜开心,我想愚笨的人总会平平安安长大的,却不知……”

陈幺娘脑袋又起了无数的问号,吴老爷这是回忆一生的憾事吗?

说点正经的呀!既然知道自己闺女啥样子,不安排安排能闭上眼吗?船场内外都是群狼环伺的。

吴老爷也不管陈幺娘的表情,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和温和。

“那个吴老爷,你怨不怨我强行让你醒?如果你不醒,慢慢的将养着还有一年的命呢!”陈幺娘咬嘴小声问道。

吴老爷腾一声笑起来,笑幺娘的天真善良与不谙世事。

“你若不想法子让新春弄醒我,玲珑那天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还会趁机被周当家找借口拿了。”

“她被人捆了我连醒的机会都没,还好你果决让我醒了,处理了一部分明面按耐不住的人,剩下一部分人在我走后应该会露面的。”

“我儿玲珑不是喜欢那个官家子弟吗?听说你是他义妹,麻烦你传口信与他,让他来替我儿处理我的后事,我已让人给他去了一封信。”

陈幺娘羡慕的看着吴老爷道,“大小姐真有一个好父亲!”

“我虽然不是一个好人,不过咱们萍水相逢也是有缘,我满足你心里的想法,你心里其实还是希望大小姐能守住船场,对吗?”

“别的我也帮不了什么,你要是愿意,我便给我义兄传信,言明他要船场的利润,就必须给大小姐一个孩子,这是你走前的意思,如何?”

吴老爷拍了拍床栏满意又赞赏道,“你是个聪明的姑娘,日后在码头上讨生活,千万别信什么义气承诺,你帮我儿的情老夫无以为报了。”

“不用报了,你女儿间接的救了我阿娘,这一遭算是我回报给你们的。”

“去年我打算搬陌生地方去住,手上没钱,我阿娘又刚下船舍不得花钱,是你女儿买了我的糖水果,给了我很多钱,才让我用钱的底气说服我娘顺利搬走,从此以后不在乌溪坡上露面,这也算不小的恩吧!”

“乌溪坡上的人不都讲究一报还一报吗?她去年帮我,我今年还给她。”

“前几天我随她回来,她答应不抢我的营生了,我这就把情还给你,你心里想要的我尽量帮忙促成,以后咱们谁也不欠谁的了,”陈幺娘一本正经的说道,余光看见人影假装没看到。

吴老爷目光怔怔的看着陈幺娘,又看看站在门口的女儿,眼底多了些泪意不舍。

吴玲珑扑簌簌的眼泪爬满脸,陈幺娘与她父亲刚刚最后的几句话,她倒来正好听见。

陈幺娘听见抽泣声回头看,见是大小姐哭的恨不得死过去,走去门口把空间留给父女说最后的话。

贺新春看陈幺娘出来,他也紧跟其后红着眼走了。

“你还有时间哭呀?还不赶紧蓄力一会背人走,”陈幺娘碰了碰抹眼泪的贺新春。

贺新春正哭的伤心,被这一碰醒了脑袋,赶紧擦了擦眼泪等待吩咐。

“这里交给你了,我去给我老大传信来,老爷子想见见他再走,”陈幺娘糊弄的交代了一声离开了。

“好的小五姑娘,”贺新春连忙点头答应好。

陈幺娘跑回住处,按照鱼波精留给她的暗号,去水边插了三棍竹棍,等了约么三杯茶的功夫,人从水里露面了。

“小五……小五……”

陈幺娘从土坡后面出来,见鱼波精泡在水里喊她。

“三哥你怎么亲自来了?”

“这里是吴氏船场的地盘,水的四周都有警戒和暗哨,别人来不了解情况触碰了就是死,我去年跟老大来待过一段时间,我比他们了解点情况,小五你在这里好不好?”鱼波精上下打量陈幺娘。

“我挺好的,三哥你听仔细了,现在赶紧回去找老大说消息。”

陈幺娘说到这扭头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能听见,又朝水边靠了靠耳语道。

“吴老爷要死了,死前的心愿,他同意老大拿船场的利润。”

“但是有条件,那就是给大小姐一个孩子,且日后不允许大小姐母子俩离开吴氏船场,老大要是同意就过来,不同意,大概大小姐会与别人洞房,船场里现在不太平静,急需一个女婿出面撑腰。”

鱼波精神色严肃起来,“我明白了小五,我现在就回去通知老大。”

陈幺娘抚了抚自己的衣服,嘀咕了一句。

“吴玲珑我算是能帮你的都帮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争气不争气了!”

……

吴老爷院里;

吴老爷拉着吴玲珑的手,认真严肃的交代闺女。

“我儿玲珑,为父交代你的事望你牢记于心,不可为凤池丢了我吴氏船场几代人的心血,为父知晓你心喜与他,走前也为你做了能做的安排。”

“是要一个与他的孩子,做吴氏将来的继承人,还是想双手奉上吴氏,与他去京里没名没份的在一起,希望我儿玲珑能掂量清楚。”

“你若是做不到为吴氏船场着想,趁为父还有一口气在,也能为吴氏重新安排人掌舵,”吴老爷说完一脸疲惫不堪。

“我选要一个孩子继承吴氏船场,绝不让吴家几代经营没了,”吴玲珑说完流下一行清泪哭泣。

吴老爷欣慰的摸着闺女的脑壳,“你若是多个聪慧的手足,为父都不会为难你,阿爹护不了你了,往后的路都靠你自己走了我儿,”一句话完手陡然落下来。

吴玲珑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句,“阿爹……”

贺新春听了顾不得身份,急忙进屋捂了吴玲珑的嘴。

示意跟进来的人帮忙快抬人走,大小姐嗷一嗓子喊的,附近听消息的人肯定知道老爷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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