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喝酒,不说那些闲嘴子话了!”
“再说了,咱们在这说的热火朝天的,将军那么聪明的人,自有自己的应对之策,不一定会信咱们这样的多嘴话,”武平安举着酒碗打圆场叫喝酒。
眼儿猴抱起酒坛子小意倒酒赔错,几人半坛子酒的功夫,再次喝的迷醉起来。
一副分不清东南西北的表情,这模样在平时的时候,怎么都要四五坛子酒才会如此的。
真是应了那句名人名言,男人三分醉演到你心碎!
泼皮怪喝醉趴下前嘟囔一句交代道。
“小武管家,明儿记得叫我一声早起,我要带张兄弟他们回北码头了,差盐一出发你就机灵些,情况不对就带着小五跑。”
“如果将军是机灵的人,就该多听些劝,自己主动交代问题,有大把的钱途不说,还不用受制于人,从此以后可以光明正大的拿船场钱,”他话一说完呼噜声震天了。
武平安摇摇晃晃的朝外走,看架势都醉糊涂了,眼里什么老爹二爷不存在的,出了棚子看身后没人,撒丫子就跑去陈幺娘棚子口。
“家主事情说妥了!二爷明儿还决定带他们走,出盐那天大约么将军会到场。”
“我心里有数了平安哥,说妥了你就醉回棚子睡去,你可太厉害了!给武大叔他们都喝趴下走不了,”陈幺娘在棚子里笑道。
“家主说的对,”武平安闻言心头一震,而后摇摇晃晃回了自家棚子。
武娘子在棚子里打盹,儿子回来的动静太大了,她睁开眼爬起来看儿子醉的厉害,心疼的扶着人去床上,嘴里还责备道。
“怎么喝这么多酒?你老子不拦着点?”
“阿爹呀?阿爹跟二爷还有眼儿猴他们,全被我喝趴下了,”武平安嘟囔着躺下翻身就睡了。
武娘子跺脚跑去做饭棚子,得了,棚子里直接趴了四个人。
她那小身板半扶半拉的,竟然可以给人弄回棚子里躺一步,又找了巡逻粮食的伙夫,把泼皮怪跟眼儿猴弄去床上躺下。
桌上剩的肉菜,武娘子大方的端给了几个伙夫们吃。
一夜过去次日几人小晌午才起来,都不约而同的,忘记了昨夜酒桌上说的话,昨晚好像从没发生过什么事。
武大婶热情的给几人煮了早饭,早饭结束泼皮怪带着眼儿猴召集的人,呼啦啦的去码头坐船等离开。
陈幺娘站在岸上与眼儿猴他们说话,泼皮怪招呼好人坐船催促道。
“有啥事我会传信给你的,仓库那边老三在等他们呢!咱们真得赶时间了,第一次走盐没经验跟着就行了,后面走多了经验就有了。”
“的确是我太啰嗦了,”陈幺娘闻言不好意思的笑起来,笑罢又道。
“张巡你好好的带着他们,我对你们可是有责任的,路上都多注意安全,路过断头湾的时候留下些盐包。”
“好的家主,”眼儿猴他们抱拳跳上船,船渐渐的划远离开了船场。
陈幺娘带武平安慢慢的走回去,路上武平安小声道。
“家主,昨晚那些话眼儿猴他们会传吗?”
“会传的,”陈幺娘笃定的回答道。
“那将军会……”
武平安想说将军会选咱们吗?毕竟家主只是个草民,当官的咋会信草民的话?
“会选的,就像你说的,我只是一个不起眼的蝼蚁,他选我,就相当于独得了所有的利益,他如果选唐家兄弟,他最后只能沦为砍头鬼。”
“别小看了那些官爷的心狠程度,他们为了向上爬,什么手段都会使,有时候还可能会达到不择手段的地步,咱们一定要谦卑些、谨慎再谨慎些才可以。”
“你……”
陈幺娘停下脚步,看着焕发绿色的竹枝,眸光里恍惚了好久郑重道。
“你暗地里多多留心阿英东家,她有任何情况,你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明白了家主,”武平安心里觉得没说的,就冲阿英东家给家主钱了,他看了说啥都要帮忙的。
船场送走了一百多人,丝毫没影响到船场干活的进度。
武平安一头扎进船场的活堆里,跟他老子分开指挥人忙的昏天暗地。
船场有武平安接手了后山,陈幺娘遂不再往后山去,跟武娘子忙着泡种子,就等种子芽长到手指长下雨种地里了。
……
泼皮怪带人回到仓库安顿好,又领着鱼波精过来见众人面,当众说了一句。
“大后天出发盐船,我一会去请示四当家,看他的意思留多少盐包,老三你挑些人去饮马寨要鱼胶,那边早就接了小五的口信准备了。”
鱼波精皱眉道,“乌溪坡水鬼都杀的没多少人了,他们还敢抢盐?”
泼皮怪语重心长的按鱼波精的肩膀,眸光沉了沉笑道。
“乌溪坡的大人没了,孩子也要活,给他们留点活路挺好的。”
鱼波精还待要张口,突然感受到肩膀上的重力,又看泼皮怪的眸光似有话,他咧嘴笑了一下回道。
“我晓得怎么做了二哥,我这就挑人去弄鱼胶回来。”
“挑身高体壮的人去,你安排人做事吧!我现在去见老大汇报路程,”泼皮怪说完匆匆离开了仓库大院。
眼儿猴跟狄豹子对看一眼,不动声色的朝最后挪了挪,等鱼波精挑好了十几人出来,他们暗舒一口气热心上前帮忙,把挑的人送走后傍晚找了借口走了,去的方向自然是兵营驻地。
泼皮怪哪见什么凤池了,他躲在自己房间躺了大半天,傍晚目送眼儿猴兄弟去了兵营,他才施施然出了房间,坐马车去了百花寨找林尚存。
林尚存现在除了百花夫人外,在寨子里说话是最有权威的人,百花寨几乎是他囊中物了。
泼皮怪找来的时候,林尚存正与寨中管家交代事,见到人连忙带管家上前打招呼。
“二爷好呀!今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泼皮怪听了笑,“林少爷说的客气了,我是来找夫人说盐号的事。”
“夫人?夫人去……”管家看了看林尚存住嘴了。
“夫人今儿不在寨子里,陈二爷要是不介意的话,盐号的事可以跟我说,寨子里目前大小事都是我在处理,”林尚存爽快的介绍了情况。
泼皮怪听了也没迟疑,当即对着管家和林尚存,说了出盐的时间以及数量,得到俩人的认可后,示意他们招来账房先生。
泼皮怪拿出两张盐号纸契,以及一本盐账,递给账房先生示意盖章。
账房先生看见字据皱眉了,他谨慎的回头望着林尚存不盖章。
“二爷这是什么意思?”林尚存看账房先生的表情,急忙起身拿起账册看了看问泼皮怪。
“林少爷莫要多心,盐号契是小五让我特地送来的,她说不管老大跟隆兴寨是买的盐,还是借的盐,都要清清楚楚的记明白,这样她好等盐船回来算成本,买的盐就给钱,借的盐就还盐,做到亲兄弟明算账,”泼皮怪笑呵呵的解释道。
林尚存望着账册半晌,脸上没了初见泼皮怪的笑容。
“怎么二爷的四当家没跟你说吗……”
“林少爷,你也是读过书的少爷,不应该为虚无缥缈的东西蒙了眼的,你怎的……”
泼皮怪似笑非笑的打断了林尚存的话,眸光里是说不出的讥笑,笑林尚存的天真和愚蠢,他竟然想学小五在夹缝捡好处,完全没看到死到临头的的大刀,简直蠢出天去!
“东西我放在这里了,林少爷尽快拿给夫人签了,你总不至于盐船走的时候,要小五亲自上门来催促吧?她还年轻守不起寡。”
“你……”
林尚存眼里涌上恼怒,又看泼皮怪头也不回的当真走了,急忙开口道。
“等等二爷,把东西给他盖上章,”林尚存扭头交代账房。
账房得了林尚存的话,没有犹豫的盖上了盐号的章,两张契纸、一本崭新的账。
“陈二爷突然来这么一出为哪般?”林尚存把东西递给泼皮怪嘲弄问。
泼皮怪没有立刻回林尚存的话,而是看了看没问题,抽出一张契纸还过去。
“等陈氏船场盐船回来,他们会拿钱赎回这张纸的,你保管好契纸存根。”
林尚存皱眉看泼皮怪,转手把契纸递给了账房,跟在泼皮怪身后送他出门。
眼看出寨子了林尚存终是忍不住了。
“陈二爷有什么不能说清楚的?你这一来做的这般决绝为何?”
泼皮怪停下脚步对林尚存笑道,“林少爷说服夫人借盐号给四当家,不知道我此次来是为哪般吗?”
林尚存一听盐号有些不自在了,他咳嗽一声目光闪了一下抬头。
“我也是帮陈幺娘,她船场不是没钱出盐吗?我没钱借给她,可我能说服夫人借盐给她,我不是好心好意?”
“你的好心都藏着毒,你不借她任何东西就是最好的好心了,”泼皮怪讽刺的说完迈脚就走。
“什么叫我的好心藏着毒?我帮她还有错了?我帮她的同时收点好处怎么了?我又没跟陈幺娘要好处,”林尚存一把拉住泼皮怪要掰扯清楚。
“来,你告诉我四当家答应你什么好处了?”泼皮怪看林尚存一副被冤枉的表情。
“你别管什么好处,总之我没有坑害陈幺娘,”林尚存不耐烦的挥手不想说。
“你不说我都知道,做你的春秋大梦当皇商是吧?你有皇商的命吗?你想学小五?我劝你还是投胎重新做人去吧!不是人人都是小五。”
“你在寨子里累死累活这么久,百花夫人还是一心要你死,看来你也没多少能耐,”泼皮怪说完觉得林尚存有点可悲,是总带着身为读书人的可悲。
林尚存冷着脸看泼皮怪不说话,等他的下一句。
“关于隆兴寨借盐号这件事,是你一手办的,还是百花夫人吩咐你办的?”
“夫人吩咐我办的,”林尚存回答。
泼皮怪又问,“既然夫人吩咐你办的,有没有给你凭证?或者有什么当家人在跟前听到了?哪怕寨众听到了也成。”
林尚存不说话了,夫人被他说服了以后全权默许了他的动作,压根没有明言开口交代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