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幺娘回家烧热水洗了个澡,头发擦的半干去湖边坐着吹夜风,坐了约么大半个时辰头发干了,扎好头发去了船场茶楼。
她从家走了一杯茶的功夫,湖边的侧门外来了三四个人,鬼鬼祟祟的到处看。
“确定人不在家了吧?”有一个手拿钩刀的人贴着门回头问另外两人。
“确定不在家了,咱们的人一直在门口守着,亲眼看她出门了才报信的。”
撬门人一听确定不在家了,开始放心大胆的晃门,一会的功夫单扇门被打开了,几人轻手轻脚的跑进去,给屋里屋外一顿翻找,最后在杂房的木架子上找到几副铁针。
“东西找到了拿了快走,”低沉的声音说完抱着东西就跑,其他俩人帮着七手八脚的捡剩下的,喝杯水的时间屋里安静了。
……
陈幺娘上了茶楼二楼,精细鬼跟逢吉呆坐在楼梯口,二楼一片宁静掉针可闻。
“五姐,”精细鬼听见脚步声抬头。
“怎么坐在楼梯口?表小姐怎么样了?”陈幺娘走上楼梯问二人。
逢吉张了张嘴想告诉陈幺娘,表小姐实际情况比看的还严重,而且表小姐一再交代不让小五姐进去看她。
精细鬼不经意的碰了碰逢吉,微笑着回答陈幺娘。
“表小姐需要静养喝药,我跟逢吉不放心别人看顾,打算留下来亲自照顾她,五姐你明早过来看表小姐。”
“你们亲自看顾?是不是特别严重?”陈幺娘说着就要进屋看人。
“表小姐手上的伤口太深了,虽然包扎处理好了,但是会引起高热情况,所以我跟师弟要留下来亲自照顾她,她人现在好不容易才睡下,五姐还是不要打扰她了,”精细鬼拉住陈幺娘小声解释道。
陈幺娘听了只得驻步,望着石彩英的房间皱眉。
“伴月呢?她怎么样?”
“伴月姑娘都是皮外伤,在屋里陪着表小姐睡下了,这里有我和师弟在没事的五姐,”精细鬼给了陈幺娘一个安抚的眼神,脸上都是希望陈幺娘走的表情。
“是不是表小姐不让我进去?”陈幺娘看精细鬼拙劣的拦人技术,低声扭头问逢吉,她知道逢吉最不会撒谎了。
逢吉低着头不敢看陈幺娘的眼睛,心道,问我干啥?你问师兄呀我什么都不知道。
精细鬼轻笑着挠了挠陈幺娘的手解围。
“五姐都猜出来了,干啥为难师弟?的确是表小姐的意思,她说怕你看到她的丑样子了,要你等她好了再来,表小姐那里我跟师弟定会用心照顾的。”
陈幺娘一听是石彩英不让进,她也没了进去的心思,拍了拍精细鬼叮嘱道。
“你们好好的治她,今夜不必等我回去了,我现在要去河上做善后的事情,快的话一个时辰就能回去,慢的话估计会宿在河上不回去了。”
“五姐,”精细鬼眼里都是担心,他想劝陈幺娘别去乌溪河了。
“安心小六,我在乌溪坡上长大的,又在乌溪河上混了好几年,最知道怎么样才能让自己安全,”陈幺娘给了精细鬼一个没事的表情走了。
“小五……”
精细鬼对叫人的逢吉摇摇头,五姐决定的事谁也劝不住的。
俩人目送人影从楼梯消失,逢吉小声的埋怨道。
“师兄,小五姐一个姑娘家去河面多危险!不行咱俩陪她去也行,或者我现在去找我叔?小五姐不是把那谁……”逢吉在自己脖子上做了个手势。
“这事就当咱们不知道没看过,我们留在这里好好的看着表姑娘,别去给五姐添麻烦了,”精细鬼说完强硬的拉逢吉坐下。
逢吉看自己师兄头铁的模样,只得挠挠头靠在楼梯栏杆打盹看人。
陈幺娘出了茶楼并没有去河面,而是直接去了东城门百花寨,深夜的百花寨,只有门楼上两盏邙灯亮着,两个寨众睡眼朦胧的靠一起。
“什么人?夜里来什么事?”楼下的寨众被惊醒揉眼厉声问。
“去通知百花夫人,就说陈幺娘来访,”陈幺娘没什么心情的吩咐护卫跑腿。
护卫定眼细看了好一会陈幺娘,显然他是认识陈幺娘的。
“等着陈姑娘,”护卫转身咚咚的跑进去通知人。
陈幺娘抬起头看沉闷的夜空,未来几天肯定会有大暴雨将至!乌溪府应该会很热闹。
护卫进去半炷香的功夫,带着百花夫人亲自过来接陈幺娘。
“小五姑娘深夜前来,想必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吗?”百花夫人温声询问陈幺娘。
陈幺娘没有立刻回话,只笑吟吟的看着百花夫人许久,最后对着百花夫人腰上挂的鞭子说道。
“身怀利器杀心自起,夫人的鞭子褪色了!”
百花夫人闻言脸色顿时暗沉下来,手轻轻的抚摸上腰间望着陈幺娘。
“小五姑娘寨子里请!”
陈幺娘没有推辞,在百花夫人的手势里进了寨子。
路上俩人并排漫步在黑夜里,走至鱼房处陈幺娘停下脚步。
“我今夜报答了夫人曾经的一饭之恩,不知夫人可满意结果?”
百花夫人抬手摸了摸发髻,冰凉的簪子尖刺在手指上,一阵刺疼让她忽然轻笑起来。
“我儿文朝的仇人又少了一个,如果小五姑娘能把四……”
“我劝夫人还是莫要太贪心了,你的儿女能落至如今的下场,并不是我们兄妹造成的,是你自己太贪心了,是你亲手打造了这样悲剧,特别是你的儿子,所以不要把主意打到小六身上,希望夫人牢记此话。”
“夫人如果记不住,我想有一种办法,可以让夫人能刻骨铭心的记住,例如,黄文朝不得安生,夫人此生活到终老看着仇人快活,就是不知夫人喜欢哪一种?”
陈幺娘真是神烦怨天尤人的人,自己亲手犯的错,自己承担不了了,就会怨天怨地怨别人,怨来怨去从不见怨自己。
“夫人怎么说也是帮寨长大的,你不会天真的以为天上落下好处,都是只有得利,没有付出的道理吧?更何况跟官家子弟搅合了!”
百花夫人浑身颤抖的看着陈幺娘,眼里都是怨憎的神色。
“我今夜来找夫人就一句话,自己犯的错自己承担,我不是我大哥,为你的三两句话就团团转,”陈幺娘嗤笑的看着百花夫人又道。
“我也不是曾经乌溪坡上的水鬼了,你不高兴了,想怎么捏死我就怎么捏死我,我如今叫陈幺娘,是陈氏船场的家主,一个知府大人见了都要叫一声的“陈家主”,希望百花夫人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
陈幺娘说完抚了抚衣袖,看了一眼百花夫人转身走了。
她觉得有必要提醒提醒百花夫人,要是还拎不清找人报仇夹带上小六,自己不介意让她一辈子都不用报仇了。
百花夫人站在黑暗里久久不能平静,一个曾经的小水鬼都能威胁她了吗?或者说陈幺娘的态度,是不是代表了陈大的态度?
……
陈幺娘从寨子里出来后,走到南码头找了一处船,上去给了几百个钱,随即安心歇息了两个时辰。
天大亮慢悠悠的下船,找了小摊子吃完早饭,一直等五迷三道的几人下大花船,她起身混在稀拉拉的人群等人上岸。
凤池远远的就看见了陈幺娘,他没开口提醒几人,简单的叮嘱刁钻精泼皮怪,把凤淳和崔岷安全的送回去,他则找了借口留在了乌溪河。
几人离开南码头凤池才到陈幺娘跟前,皱眉上下打量她。
“一直在水河上没回去?”
陈幺娘背手脚在地上踢了踢,看渐渐安静下来的南码头,她好似吃饭喝水一样烦躁道。
“我被人算计了,我昨夜一直在河上处理善后问题。”
“被谁算计了?出什么问题了?”凤池沉下脸不敢相信问道,拾露还能被谁算计?
“大概被百花寨算计了,我昨夜下船碰见了喝醉的百花寨二当家,他好像被人下药了,脑子不清醒的拉着我,要当众与我快活一番。”
“我不愿意拿鞋底子抽他没抽过他,反而被他压在身下了,我一急就把人捅过去了,小六跟逢吉看了全力救他没救过来,老大我给你惹麻烦了吗?”陈幺娘侧头问凤池,眼底都是风雨欲来的暴怒。
凤池仔细辨认陈幺娘神色,见她身上多了少有的暴怒气,晓得昨夜大概真是惹毛她了。
“一个水匪而已死就死了,你有没有受伤?”
凤池说完拿起陈幺娘的手检查,她手心里有好几道伤痕,看伤口的程度是匕首没错,而且伤口都是新伤。
陈幺娘低头看自己的手心又问,“这其中有没有凤淳的手笔?”
凤池没回答拿下腰间的荷包,倒出一个小手指长的琉璃瓶,打开塞子倒了些许药膏,仔细的给陈幺娘涂抹伤口。
“这件事很难说,你等我派人查查再告诉你,小六他们有没有受到惊吓?”
“受到了,老大仔细查查,这事如果真跟凤淳扯上了,老娘定让他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陈幺娘说完夺回自己的手,一身煞气阴怒的走了。
凤池回头朝乌溪河看了半天,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幺娘回到家,精细鬼跟逢吉也刚到家。
“小五姐你回来了?表小姐没事了,”逢吉看陈幺娘脸色不好,立刻讨好的先打招呼说情况。
“嗯,”陈幺娘嗯了一声打算进屋,走了两步路停下对两人招手。
“怎么了五姐?”精细鬼急忙上前问。
陈幺娘附耳对两人交代了几句,还交代他们怎么对凤池说话。
逢吉听完跟小鸡啄米一样连连保证道。
“我们明天就离开乌溪府了,唐大人不找我,我就把嘴闭的紧紧的,他要是找到我了,我就按照小五姐说的学话。”
“我也是五姐,”精细鬼忙不迭的附和道。
“行,你们昨晚累了一夜去睡觉吧!”陈幺娘对两人拍了拍,进屋也补了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