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
凤池点点头表示他明白的,拾露潜意识的话他懂,她怕野牛村的村民看见他,心里生出邪念来,本着杜绝后患的想法,干脆不回去为好。
大概三人同时解决了心头之患,心情都是不约而同的好,陈幺娘更是夜里睡格外香甜,她阿娘从此以后可以光明正大的出来了。
翌日中午起床,出来意外看到丑千手他们还没回去,屋里桌上堆满了各式糕点,看样子俩人早上出门买东西了。
“醒啦,桌上是凤小子大早上出去买的糕点,你拿回去带给你阿娘吃,”丑千手指着桌上的糕点说道。
“太多了,我带两包就行了,其他的前辈带回寨里给小六吃吧!”陈幺娘一边洗脸一边说道。
“小六我也买了,呶你看,”凤池侧身指着供桌上堆的东西给她看。
“你哪来的钱买这些糕点的?”陈幺娘惊讶的问凤池。
“是陈刁给我的钱,我当时不要,他说出门在外身上没钱不行,我又想小六一个人在寨子里怪可怜的,买点他爱吃的糕点带回去安慰他,”凤池眉开眼笑的解释道。
陈幺娘听后歪头看凤池笑,他的笑容明亮很多,不像之前都是黯淡无光的。
“凤池你现在像个人了!”
唐凤池听完脸上都是迷惑的茫然,什么叫他像个人了?他不一直都是人吗?
“我的意思你像个正常的人了,学会了我们的喜怒哀乐,不再那么满心满眼的恐惧了,很不错继续保持下去小伙子。”
陈幺娘像个老者一般,鼓励的拍着凤池说笑,把刁钻精给她的钱袋子,倒了一半的钱放凤池手上。
凤池低头看手上的钱袋子,眸光怔怔的回不过神,他变了吗?他只是夜里很少做芙蓉楼的噩梦了,心情确实明朗了很多。
“大小伙子一天一个样很正常,正是性子飞扬的年纪,一天三个样都正常。”
丑千手开口打圆场,他总觉得凤池好看归好看,就是人太脆了,看着没有楚溪府的孩子厚实,例如小五,那不是一般的厚实孩子。
“不耽搁时间了,咱们爷俩先送小五去乌溪坡,然后回转寨子热闹去,寨子越是临过年越是好玩热闹,明天我带你跟小六编炮仗,剪窗花,糊灯笼。”
“前辈我不用你们送了,你们早点回寨子里去,小六一个人肯定着急了,我去水河上找我阿叔一起回家过年,”陈幺娘提着糕点不要丑千手送。
“你阿叔?”丑千手疑惑。
“凤池知道的,我阿叔是水河上的艄公,就在南码头活动我跟他一起回去,”陈幺娘说道。
“前辈没错,小五是有阿叔的,陈刁也知道阿叔在码头活动,”凤池点头确有其事。
“既然如此,就不送小五了,但府城这段路要一起走,越到过年城里越是乱的很。”
丑千手吩咐凤池拎糕点,三人出来锁好门喜气洋洋往回走,路过船场茶楼时,丑千手停下脚步敛了笑,目光浑浊的望着茶楼里走出来的姑娘。
那姑娘一脸冷然,望见丑千手蹙了一下眉头,她身穿蓝白衣裳,身姿瘦弱的风一吹就能飘了,身旁跟着两个小二模样的小子。
“她是谁?”陈幺娘问丑千手,心里想着这年头还有愤青存在?
丑千手脸上闪过无力落寞,直到看见那姑娘被推搡走远了,哑声说道。
“她叫阿英,是寨子里之前的表小姐,也是前寨主的亲外甥女,被夫人拿她替换救自己的闺女给卖了。”
陈幺娘……???……
“她不反抗吗?百花夫人卖她救自己女儿能安心?那百花寨大小姐现在去哪了?”
“阿英是夫人抚养大的,夫人关键时刻用她救自己闺女,她肯定会报答的,其实很多劫难都是命中注定的!”丑千手说的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沧桑疲惫。
“阿英替换了芙儿被卖,结果芙儿是逃了被卖的命,却没逃过被烧死的命!”
“正月初五那天,寨子来了别家的寨子,他们把寨子抢空了不说,寨里年轻的妇人不管年龄老少,通通都被掳去卖掉了,阿英就是那天被顶替的。”
“正月初八又来了一批人,他们进寨子就搜刮掳抢,很不巧搜到了藏起来的大小姐,夫人当时受伤反抗不了,心知闺女被掳去,绝对没有好下场,趁人不备娘俩放火自焚了。”
陈幺娘跟凤池听的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佩服还是该唾弃。
“我二哥拿钱都赎不回来的人,就是她吗?”陈幺娘又问。
“嗯,一般好颜色的姑娘,茶楼花楼都不轻易给赎人,除非年老色衰了!好了时间不早了回去吧!”丑千手说完脚步沉重的走了。
陈幺娘顺着阿英的方向看半天,觉得挺惨一姑娘,回头跟她二哥想想办法赎人。
三人到南码头分开,丑千手看陈幺娘坚持不让送,他才带凤池回东城门。
陈幺娘绕桥去了乌溪坡,找到棚子里干冷坐的老艄公,抱着他的手臂开心快活的说小话。
“阿叔解决了!危险总算解决了!”
“啥意思?”老艄公惊讶的忙追问。
陈幺娘趴他耳边,把凤池跟丑千手做的事学了一遍,眼里的笑容都要溢出来了。
“好事情!真是好事情!”老艄公听完忍不住跟着乐呵笑。
“阿叔回去过年了,”陈幺娘说罢话拿着东西要走。
“你自己回去吧!我不去了,”老艄公坐着没动身子。
“为啥?”陈幺娘不理解。
老艄公没回答就是固执的不去,脸上的执拗一百头牛都拉不回去。
陈幺娘心里嘀咕,难不成阿叔跟阿娘吵架了?她回家先看看,明天再来接阿叔回去过年。
“阿叔你真不回去我就走了啦!”她说着一步三回头的等人。
“回去吧!路滑走慢点,”老艄公不在意的挥手让走。
陈幺娘看人真不走,留下一包糕点,带着满腹的疑问回到家。
花七娘看闺女回来开心坏了,脸上洋溢的笑容灿烂又明烈。
陈幺娘仔细观察了她娘,看着不像跟阿叔吵架的模样,心里真是奇了怪了。
晚上去陈锄头家吃饭的时候,她悄悄的问陈锄头原因。
“阿兄,家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什么事?”陈锄头一脸该发生什么事的模样问陈幺娘。
“阿娘跟阿叔有没有吵架?”陈幺娘直白的问。
“没有啊,什么架都没吵,你从哪听到他们吵架了吗?”陈锄头想也没想的回答道,都不见面想吵也不行吧?
“我今天路过乌溪坡,叫阿叔跟我回来过年,阿叔说什么都不愿意,我以为他跟阿娘吵架了,”陈幺娘挠头不解。
“我前天也去接阿叔了,阿叔说他舍不得乌溪坡,他想过年了自然会回来的,让我们别操心他,”陈锄头把他去乌溪坡的事也说了一遍。
陈幺娘继续要问的话,随着进来的人咽了下去,跟陈锄头岳父岳母打声招呼去厨房帮忙了,晚上陈锄头家吃了一顿热闹的饭。
次日陈幺娘不死心再次找了老艄公,老头依旧固执的不肯回来,陈幺娘执拗不过他,只得自己回家过年。
在家的日子很无聊,除了抱着火盆烤火就没其他事了,她也不爱串门出去玩,偶尔村里有其他人来溜闲,多半被陈锄头那边带过去了。
大年三十这一天,陈锄头家的锅都香炸了,冬花是铆足了劲做吃的,这是他们在野牛村的第一个年,也是所有人出生以来,过的第一个富裕的好年景,恨不得把家里所有好菜端上桌。
晚上吃年饭时,桌上更是热闹的不行,陈锄头的岳母,罗母是个热闹脾气的人,这一年里跟花氏来往亲密,说话快人快语很爽朗。
饭桌上就她一个人,便能把整个年味活跃起来,花氏跟冬花偶尔搭腔,屋里总是不缺热闹笑声。
年夜饭吃完,陈幺娘跟她娘留下说了好一会话,才哈欠连连的回自己家倒下,夜里睡的死狗子似的,到第二天中午才起来。
大年初一,被罗家热情邀请去吃了一天饭。
大年初二,花氏挽起袖子非要热情回请,陈幺娘忙的灰头土脸,帮忙做了一整天的饭,你没看错,是她娘坐灶洞烧火指挥她做的饭。
初三冬花把娘家婆家,都喊去自己家吃了一天,属于他们的年算是过完了,没亲戚来往走,过年自然就是简单点。
陈幺娘倒是喜欢这种窝家的感觉,天天吃饭也累的慌,不如抱着火盆子,没事打打瞌睡,要不就拿本书看看挺不错。
“阿娘你怎么没出去说话?”陈幺娘看了半天的书,发现她母亲抱着一件衣服安静的缝补。
“锄头家来人了我不爱去,你想吃什么?晚上我们娘俩在家随便做点,”花氏没抬头的问道。
“阿兄家来谁了?”陈幺娘放下书问。
“孙里正,还有一位官差,大早上的就过来了,你要去看看吗?”花氏放下衣服问闺女。
陈幺娘摇摇头,心里奇怪官差上门干什么?难不成找明目收税吗?回头找时间问问她阿兄。
晚上都没等陈幺娘过去问,陈锄头端着热饭菜过来,主动把事情都说了。
“幺娘,府衙的差大爷今天上来打探情况了,问我鱼胶卖给了谁?还问我鱼胶一锅有多少量。”
“他只问了这些?别的有没有多嘴问?比如说税的问题,”陈幺娘挑眉。
“没问,”陈锄头肯定的摇摇头。
陈幺娘听后心中充满疑惑,“阿兄,这事儿透着古怪呢!你有没有听孙里正说过啥话?”
“没有啊,孙里正偷偷告诉我,差大爷是今早才去的他家,然后让他带来这边的,是不是官府不允许我们熬鱼胶了?”陈锄头皱眉担心道。
“应该不是,官差走的时候没交代不让做,就说明不反对熬鱼,阿兄还是放心的熬着吧!”陈幺娘安抚的表示别急。
陈锄头挠挠头,“我也寻思着有点不对劲,我们一向本本份份,也没得罪什么人,怎么好端端的差大爷来了!”
花氏在一旁听了搭话,“不要自己吓自己了,差大爷没说不给熬鱼,我们闭着眼睛使劲熬鱼,等他说不给熬了,我们锅一收去别处熬去,离野牛村,我还不信张牛村不给熬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