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颜初从公司的大楼出来,
在附近一家做粥的店,点了一份猪肝肉粥要打包带去医院。
等待的功夫,手机上又有电话来了,
看了一眼,才像被现实拉回来,脑子在懵中慢慢清醒过来。
电话没接,等到那边自动挂断,
过了好一会,她回过去。
“我要去医院看妈妈,晚上医生说有事,我后天再去可以吗。”
然后也不管那边回什么,手机熄灭关上,往口袋里一装。
谢砚舟打来电话,他找她说什么事,都是电话。
但她刚才说谎了,事实上医生什么也没说。
她也不用晚上特地过去看,那些都是借口罢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对他提出了拒绝,
以前,她总觉得因为她拿了他的钱,而且钱给的又很多,所以她默认谢砚舟和她之间是有契约关系且她一直遵守着这份契约关系认真履职。
而现在,刘慧白天的那些话还在脑海里,
像是钉子一样,钉在她的脑子里。
颜初走神地看着店内巨大的屏幕上,滚动着那些菜品,直到服务员重复叫号叫了好几次,她才回神,
是自己打包的粥好了。
”不好意思,9号是我的。“
对着服务员歉意笑笑,拿上自己那份打包好的餐盒走了。
外婆也在,她拐去另一家店,去医院的时候又外带了一份鸡腿面。
等她们都吃完,没让她说多久的话,就让她回去忙工作了。
下午下班后,她又去了医院,与此同时,来的还有尹秘书。
男人清瘦的脸上带着笑,把转房的单据递过来:“换病房的事,谢总吩咐过了,我这也是公事公办,先不说了,我等着回去复命呢。”
说是谢砚舟的秘书,和他还真是一脉相承。
都是微笑脸,然后做事滴水不漏,让你拒绝都没法拒绝掉。
晚上她找借口回了谢砚舟不去他那,她本来还在忐忑他会不会生气,
毕竟之前,她都是协调好自己的时间来配合他的。
但做都做了,
第一次冲动后按着性子做了,结果就收到了谢砚舟给她妈妈转病房的消息
原本的普通病房现在给换成了单人的vip包间,有护士帮她来挪动。
推着床,她拿上水瓶还有一些盆之类的洗漱用品,和外婆把原本的病房仔细检查了一遍,东西没有落下。
单人的vip病房在另一栋的楼里,这边的楼层都有电梯,移动起来也方便。
颜初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医院里vip的病房条件这么好。
她们移过来的这间,里面不仅有小阳台,还有配好的一系列家具,电视,冰箱等等。
这下就更方便了,单人病房,妈妈晚上能睡的好了。
并且外婆还有她,要是来这里过夜,也更方便。
妈妈生病的事,那个人似乎早知道,因为有好几次,她没说自己在哪,但他让尹秘书过来送东西给她。
所以他要有事找她,就能找到。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管她的这些事。
徐芳对于今天换病房的事心里有数,
女儿晚上过来,突然就说要换病房,还是换到这么好的房间。
这些日子的点点细节,心里早就有觉得不对劲的问题,有些话在脑子里不知道过了多少遍,
于是等到护士都忙活完出去后,徐芳忍不住拉着女儿问:
“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哪来这么多钱的?看病花了那么多钱,现在又给我换什么单人病房,你再有什么学校竞赛和奖学金的,也不可能有那么多钱啊”
徐芳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想到这么长时间的事,
女人青灰色的脸上因为激动显出些不正常的红色来,眼神发着亮,
她对上女儿有些躲闪的眼神,心在不断往下沉。
女儿是她生的,说个话都支支吾吾还在那找借口,一看就是有事瞒着她。
想到上次的事,徐芳心口越跳越快:“是不是问你爸借的?他上次带的几万块钱后来又塞给你了吧?不然你哪有那么多钱的,妈妈说过了,不要那个人的钱,你听不懂吗?你…”
颜初看她妈妈这么说着,情绪起伏又变得剧烈。
她连忙抓着她的被子,按住她要起身的动作,但又不敢用力,怕她把肚子上的伤口挣开,
连忙哄着她安抚:
“你躺好,别乱动,不是爸爸的钱。是我现在不是在研究院的审计所实习吗,我们领导知道我们家的情况,然后给我申请了救助金,帮我安排了vip的包厢,以后工作后我慢慢还的。”
她闭着眼睛编瞎话。
但要说那个人是她领导,其实也差不多,他是所里的大客户,和他们有生意往来。
所以那个人和她,也勉强能算是领导和下属的关系的。
徐芳一听不是颜涛的钱,也慢慢冷静下来,随即又想到女儿工作的地方。
她知道的,还看过她带来的工牌呢,上面写着研究所xx部门。
女儿读的大学是s市最好的学校,她是高材生,快要毕业了,学校给她们安排的实习单位都很好的她知道。
听女儿这样解释,她心里的疑惑也消除了大半,但又想到什么,半狐惑地追问:
“安排vip病房这种事领导也给管吗?你不是和我说你们不是政府单位吗?不是公务员的,也有这么好的呀?妈妈可以不住什么vip病房的,但你记得,你们领导要是以此来对你动手动脚,或者要你陪他什么不正经的行为,你要立刻拒绝知道吗?”
“我们家虽然穷,妈妈没能力,不能带给你什么,但是咱们做人得堂堂正正的,女孩子不能学那些不三不四的样,让别人看不起。”
她知道自己的女儿长得好,上大学回来一趟,那邻居看到都在夸她漂亮。还有拉着她问,要给她女儿介绍对象的。
漂亮的女孩子,外面那些大老板当然也能看到,不排除她因为妈妈住院这种事,会被外面的那些男人知道后,承诺她一些什么,然后骗她这种事的。
“嗯,我知道,你休息吧,等会外婆回来,我得走了。”
颜初垂着眼,听她妈说这些话,觉得自己说谎不眨眼的功夫越来越熟练了。
去水房灌满水瓶的水,又和回来的外婆说了几句话,和两人告别,她从医院出来。
颜初坐在外面的长椅上很久,然后等到天黑透了,才起身回去。
手术费,再加上后面这些七七八八的费用,那第一个月的30万也不剩多少了。
看病确实是比想象之中要更花钱,妈妈在小县城工作,不是什么好单位。
所以这么多年,还是自己在买社保。
但社保还没到退休的年纪,也没有交满一定的年限,不是企业的社保,所以看病能给报的也少,
她算了下时间,陪谢砚舟还有几天就满一个月了。
而她要好好陪他,就又会有30万进账,到时候妈妈的病养好,她就能结束这种生活。
她仰着头,看外面凉的夜色,
在外面的长椅坐很久,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往外面走。
另一边,奢华的别墅里,男人靠坐在软皮的沙发上,窗口的自然风灌进来,腕表闪着碎金的光,
桌子上摆着印Robert parker的烫金瓶身,红色的酒液装在杯子里,旁边放着金属打火机。
谢砚舟给下属发邮件,等忙完看时间,已经十点。
他往后靠在沙发上,揉了揉眉心,拿起一旁的手机看。
上面还是几个小时前,颜初回的,晚上去医院的消息。
显然,他现在对她的耐心多了那么一些,把手机熄灭,起身去洗澡。
等他洗完回来后,看到手机上又来了消息。
五分钟前颜初发的,
[谢谢你给妈妈换病房。]
呵。
谢谢不是用说的,而是做。
但显然,男人的嘴角上扬的弧度表明现在的心情相比刚才,已经是不错了。